第二天,大会结束后的二十四小时,我以为结束,七八个电影频道中有一个开始零星播放外国电影,网络上许诺的延长供暖也没使暖气温起来。早晨,儿子却稀里糊涂地把晚上的两片奥氮平都吃了,导致白天又逃课睡了三小时;我去医院做B超查结石,结果约到周三下午,白憋了一肚子的矿泉水;所谓提高免疫力的“匹多莫德口服液”也被医生告知说明书已改版,去掉了关于免疫力增强的文字等等;没有走着而是坐公交车回家,依旧疲惫;煮面条时到处找不到眼镜,只好戴上芳草地新配的眼镜,直到吃完刷牙,发现眼睛上戴了两副眼镜,竟没有感觉头晕。
如果有一种能力可以看见人看不见的过去与未来,或听见人听不见的遥远与内心,且必须放弃人的属性,我来怎么选择,脑子里想起吴老师说家里有仙气。于是那天我梦见吴玢在大学教中医,他的一班学生都像小学生那么小巧,他带着我去看足球比赛,我竟不记得是否穿了裤子。安娜纠结着,为什么不能用简洁的报道来揭示真理呢?我隐约觉得报道更像粗粗拉拉的沙子,揉不进眼睛里,而凝聚着情绪的小说却如一汪清水,能渗透到人的心田,无声地滋润每一个细胞,让读者心甘情愿而急切地把自己化成乌有,融进那个只要自我能看见真实的故事里。
当然,那些文字是活的,有自己的灵魂,带着作者的笔尖指尖,带着读者的眼光和希望,最终走向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就像非洲黑人要反抗黑暗,绝不会听从进步白人的建议一样;但是穷人的暴动往往靠进步的富人带动的起义,其实富人还是吃肉,穷人还是喝汤,富含嘌呤的肉汤。向死而生固然没错,但人还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加速自己的生命进程,革命者、政治家、艺术家、企业家、科学家、哲学家,追求着成为自己的掘墓人,一种燃烧的死亡要胜过另一种腐烂的死亡吗?银翼杀手告知,有时为着爱的人,必须成为陌生人;霍比特人的精灵说,星光清冷,却如记忆,珍贵而纯洁。
尽管我们已经意识到这种自我毁灭的过程从它诞生的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我们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的言行究竟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味,可我依旧不苟言笑地活着。这天你读了两首诗,一首熟悉一首生僻。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某些词是“言语海洋的贝壳”,正像孩子在贝壳中听到大海一般,词的梦想者听到了一个幻想世界的喧哗与寂静。另一首,雪衣雪发青玉觜,群捕鱼儿溪影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这时,梦想者完全融入他的梦想中,簌簌梨花何时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