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导图

托克维尔指出，大革命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新奇。

大革命之后出现的很多事物在旧制度时期就已经存在。比如，他讲到，虽然在大革命之后才出现了中央集权政府，但在旧制度时期，中央集权的萌芽就已经出现。中央政府的决策更多地依赖于国王和几个近臣组成的御前会议。在各个地方，由中央政府派出的总督独揽大权。大革命之后实行的征兵制，其实在旧制度时期就有了雏形。托克维尔的这个观点提醒我们，历史的演变总是渐进的。看起来新奇的事物，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萌芽。风起于青萍之末。

以后，再遇到新生事物的时候，我们要学会多问一句：这件事情真的是今天才有的吗？

以前有没有征兆？

为什么到今天才突然显现了出来？

这样的练习能帮助你更好地体察历史的发展、政治的奥秘。

托克维尔命题

“托克维尔命题”，即：革命并不是发生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相反，革命往往是发生在经济形势有所好转的时候。在爆发大革命之前，法国的人口和经济都在增长，贫富差距有所缩小，农民的徭役负担也比德国、俄国轻很多。我们从经济学的角度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托克维尔命题。当经济快速增长之后，会出现贫富分化。有一些“新富民”没有获得与其经济地位相称的社会地位，他们会感到不满。有一些“新贫民”感到自己的经济和社会地位下降了，他们会更加怨恨。最终，人人都可能感到不满。

托克维尔关于个人主义的观点 

托克维尔认为，理想的社会不是建立在追求私利的个人主义基础上，而是建立在互相帮助的集体主义基础上的。在托克维尔看来，旧制度时期的专制统治种下了自身灭亡的种子。专制统治喜欢把民众分成相互隔离的各个部分，尽管阶级间的贫富差距在缩小，但人们却变得更加陌生，彼此之间没有沟通。当专制统治非常严酷的时候，这有利于维持政治稳定，一旦专制政府由强转衰，民众就可能会爆发革命，因为恰恰是这样的专制，在民众的精神中种下了革命的种子：人们变得更冷漠、更激进、更热衷于破坏一切。

 托克维尔对法国文人的批评 

他认为，在法国大革命时期，一批文人起到了不好的作用。这些文人没有从政的经验，却热衷于讨论抽象的政治哲学理念。他们不尊重现实政治的复杂性，不尊重历史传统，也不尊重古代的哲理，一心一意想要推翻重来，结果酿成了巨大的社会动荡。相反，在美国流行的是渐进式的实用主义，看起来更平庸，但却更有活力。托克维尔对我们的忠告是，治理国家不能从抽象的理念出发，而要注重复杂的现实，尊重社会传统和习俗，政治家要学会谦卑克制，不能过于自负。

 财政压力是导致法国爆发革命的一个诱因 

财政压力导致政府不得不加强对民众的剥削。虽然贫富不均的程度没有看起来那么大，但不合理的税负却将这种不平等放大了。各种税负和徭役都集中在最贫困的民众头上，这使得原本的收入不平等集中在一个钉子的尖上，矛盾更加突出，底层的不满加剧。我们了解到，要慎重对待财富不平等，想方设法把财富不均带来的痛苦最小化，否则，人们会为了追求平等，把原有的整个社会秩序打烂，所有的人都成为输家。

 给大家留了一到思考题，如果你是法国国王你该怎么办？

你其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能借鉴英国的经验。英国的贵族为了得到统治的权利，就要放弃经济上的特权。所以英国的普通民众，对英国贵族不会有那么多怨恨。

另外，英国还有一个生财之道，也就是通过发债，我们之前曾经讲过，由于英国发债的能力比法国更加强大，这是英国最终战胜法国的一个原因。当然，所有的制度都要慎重使用，如果发债过多，也会带来新的财富分配差距。所以，你能够看到，治理一个国家，是多么不容易。

书单推荐

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

托克维尔出身于诺曼底的贵族家庭，身世显赫，最好的朋友也都是贵族出身，但他后来娶了一个平民家庭、相貌平凡，也没有多少钱的英格兰女子。托克维尔对政治很感兴趣，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太适合从政。他缺乏跟人打交道的圆滑的手段，公开演讲也不是很精彩，最要命的是，1815年路易·波拿巴发动政变，托克维尔不愿意伺候这样一位“皇上”，所以退出政坛，专心写作这本《旧制度与大革命》。

托克维尔选择了一个独特的角度去写这段历史。这本书并不是要记录关于法国大革命的历史，因为已经有很多这方面的书了。托克维尔根本就不屑于跟那些作者为伍，他几乎从不援引那些历史学家。托克维尔的想法是要把历史事实串起来，去解释历史背后的根源。托克维尔自己就说：“迄今我最擅长的是评价史实，而不是叙述史实。”他心目中的典范是孟德斯鸠论述罗马人盛衰的著作。他想要把历史哲学和历史结合起来。

你为什么要读这本书

我们之所以选择托克维尔的这本书，是因为你在过去学过的历史往往是只注重罗列史实，而忽视了分析历史背后的原因。后来法国的年鉴学派继承了托克维尔的这个风格，也是从一个宏大的视角去审视历史的演变，也是强调把一国的历史放在世界历史的舞台上。关于历史比较研究，托克维尔还有一句名言，他说：“谁要是只研究和考察法国，谁就永远无法理解法国革命。”

托克维尔的书说好读也好读，说不好读也不好读。好读的地方在于，他不是一个学院派的哲学家，而是一个激情澎湃的思想家。他的书叙述生动，大气磅礴，经常会有格言警句。要说不好读，那是因为他总是写得遮遮掩掩。托克维尔是一个思想开放的人，他不愿意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读者，所以，他的很多观点看起来是互相矛盾的，比如，有些评论家认为他的《论美国的民主》上卷是在歌颂民主，下卷则讲的是民主导致的专制，以至于人们说他讲的其实是“两种民主”。

在何帆老师看来，这恰恰是托克维尔的魅力所在。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就说到过，“要使人思考，而不是使人阅读”。这也是我们一直所说的，一流的智慧必须包容相互矛盾的两种思想。

如果你对托克维尔感兴趣，那么我再给你推荐几本书。你一定要读读《论美国的民主》。这是一本奇书。托克维尔在这本书里有很多神预测，比如他预测了美国的南北战争、得克萨斯会被并入美国，甚至预测到了20世纪的美苏争霸。你还可以读一读《托克维尔回忆录》，这本书是商务印书馆的译本，另一种译本叫《回忆录：1848年法国革命》。想要了解法国大革命这段历史，还要再读读英国思想家埃德蒙·柏克的《法国大革命反思录》。托克维尔在自己的书里经常引用柏克的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