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旅行,不是为了邂逅怎样的风景,而是遇到更好的自己;也有人说,身体和灵魂,总有一样要在路上。让我说,旅行的意义首先在于邂逅美丽的风景,而身体和灵魂应该同时行走在路上。
这是在呼伦贝尔的第二天了。早上我们要经历一段长长的车程,不过一切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单调。导游娜仁(蒙语“太阳”的意思)的几段故事把我们带上了一天的新旅程。她首先讲的是关于“傻狍子”的故事。她说在北方的深山老林里有一种动物叫狍子,是一种鹿科动物,体型较小。这种动物会在马路中间,借着车灯往前,根本不知道会被撞死,只知道借着亮光好赶路。被猎人追赶了会把头埋到雪里,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甚至同伴被猎人打死,它吓跑后不久又会回到原地观察情况,结果也成为猎人枪下的冤魂。所以人们给狍子一个定语“傻”。娜仁说着这些似乎很平静。我却忽然想到第一天她介绍的蒙古人的蒙古包从不上锁,里边还放了奶酪等以方便过路人,眼前浮现出狍子善良纯真水一般呆萌的眼睛,我觉得不是狍子傻,而是人类有时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娜仁还说到大兴安岭的森林现在已经禁止砍伐,于是那些伐木工人成为护林员,而长期在山里打猎的鄂温克族的最后一支猎枪被收走是2013年。她着重讲了鄂温克族最后一位女酋长带着驯鹿上湖南卫视的故事。我觉得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小说题材。这次的呼伦贝尔之行,真的颠覆了我从小形成的很多的观念,比如,当“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的歌声响在耳边时,我就逐渐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大兴安岭在东北和内蒙的兴安盟(知道兴安盟是因为那里有一个歌唱得不错的同行),我没有想到大兴安岭在我早就心向往之的呼伦贝尔竟然有148324公顷的森林面积。另外在我印象中呼伦贝尔除了大片的草场和森林外,不会有很多的粮食和经济作物。可是公路两边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在阳光下闪耀迷人的光彩,让我惊讶以至震惊得无语。只是我们家乡油菜花盛开是仲春的景象,它却在盛夏开放,这是物候上的差别,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的缘故吧。
话长路短,这样我们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额尔古纳湿地到了。孩子们像一群小鹿一样欢蹦着跟在导游娜仁身后,直往山顶而去。在这里,大家放松了心情,在几块写有“亚洲第一湿地”的大石头边留影,笑容都格外璀璨。盐城同游的18人不知不觉有了团队的感觉。你看射阳的三位年轻同行表情里是否有睥睨群山的意味?
山顶可以俯瞰整个额尔古纳湿地。额尔古纳湿地位于大兴安岭西北侧,额尔古纳河的东岸,总面积为12.6万公顷,属于额尔古纳河及其支流根河、得尔布干河、哈乌尔河的滩涂地。纵目远眺,青黑色的根河水静静流淌,曲折迂回,环抱着青青草甸,岸边矮树灌木丛生,绿意葱郁。有当地的游客在谈论,说是金秋时节,湿地上草木一片灿烂金黄,会是另外一番美景。
我们沿着游客中心的木栈道悠闲的往下走,边走边拍,有时看到入画的人群,不管认识不认识,便摄入镜头,颇有“天下一家”的感觉。一位哈尔滨的大姐和她本地的两位姐妹正在栈道上用手机拍照,正好赶上切入了我取景的镜头,便帮她们拍了(后来传送给了她们)。在一处向南伸展的平台上,我们看到山下远处鳞次栉比的蓝顶和粉红顶的房子,那就是额尔古纳市区了。湿地的植物和鸟类众多,但我们是远眺与俯瞰,并不能走近去感受这一切。倒是这栈道上众多的平台,让我们领略了移步换景的种种妙处,真正的体会了苏轼“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意味。
这天最有意思的经历还不是游览额尔古纳湿地,那是什么呢?当然是骑马了。蒙古族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到草原不骑马,算是枉走这一趟了。我们在湿地逗留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旅游大巴带着我们开往黑山头镇。黑山头这个名字大家挺熟悉吧?没错,《木兰诗》里有“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的句子。其中的“燕山”并非河北那个燕山,而是燕然山。就是范仲淹“燕然未勒归无计”句中的“燕然”,即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杭爱山。几乎所有的注解里都倾向于《木兰诗》里的“黑山”在呼和浩特的东南,有的认为就是现在的内蒙巴林右旗小罕山。即使处处以家乡为骄傲的导游娜仁也没有拿黑山头这个名字做太多文章,只是说黑山是因为这里有露天煤矿而已。我倒是觉得如果这里曾经是古战场,那么它更贴近《木兰诗》提及的地点,首先《木兰诗》里说的是“黑山头”而不是“黑山”,这里偏偏就叫黑山头;还有一点,木兰可以听到燕山胡骑鸣啾啾,说明离开燕然很近了吧,在呼和浩特东南的那个黑山听到蒙古国燕然胡骑啾啾的悲鸣,也太过夸张了吧。而这里是边境口岸,听到蒙古国内的动静属于夸张有度吧?当然,这只是一孔之见,况且它的前提是这里的黑山头确实曾经是古代的战场。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的,今天我们要骑上胡人的马匹,做一回冷兵器时代的英雄了。
戴上安全帽,穿上防护装。一个个豪气干云。等到爬(本来应该用“跨”。可我看到的几乎都是爬上去的)上马儿时,我想有些朋友的心就开始抖了吧。我坐到马背上,第一感觉就是我坐在了空中坐在了云上,太高了,高得有点不靠谱了。看来人还是低调点好,高头大马岂是个个骑得?你看那脸色煞白惊恐万状的;还有勒紧缰绳不知所措的;还有眼睛死死盯着领跑的骑手,生怕人家把自己抛下的;还有强打笑颜,摆个“V”形手势却又迅速把眼光投向躁动的马腿的……我突然觉得轻松起来,第一次骑马的不习惯消释了。马儿聚在一起,似乎很兴奋,另一匹枣红马跑过来,和我这匹枣红马摩擦着脖子,那股亲热劲,让人担心撞在一起。所幸这些马都是训练有素,它们很有分寸感,留下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和“驾”的指令,我们这个马队开始出发了。开始是一匹跟着一匹,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的,没走到一百步,有的马就开始往前插,有的马就自甘堕落掉到后面。那匹刚才掉到后面的枣红马又赶上我这匹马,摩肩接踵的并驾齐驱。我记得导游说过,在马背上人的身子要随着马行走的节奏晃动,还真的迅速找到了感觉,觉得人和马有了一种共同前进的默契。我的这匹马很温驯,步子不疾不徐,所以我虽然不在前面,却也不在最后。走了一阵,我身后阜宁的老刘“驾”了一声,我的马突然发力,向前猛跑了十几步,猝不及防的我吓了一跳,还好它很快又停止了奔跑,我回头一看,老刘自己的马丝毫不为他的口令所动,依然在后面压阵,好像老刘的口令专门为我的马把他多甩开十几米而发的。
看看我的马,我觉得很开心,它一边走我一边摩挲它的脖颈,一会它大摇大摆的走上了水泥路。我心疼它的脚,赶紧轻拉它左边的缰绳,它便乖巧地走到旁边的沙土路上。我看到前面有几匹马已经趟过河流,在河中的小洲上安然的吃草,我便用腿夹了夹马肚子,叫声“驾” ,谁知它无动于衷,轻轻踢它的肚子也不起作用。算了吧,它是不听我的口令的,也许它只适合老刘的口令。
终于到了河边,马儿似乎也很开心 ,一下子就踏入水中。到了河水中央,它却不动了,低下头,只顾大口大口的喝水,深黛色的河水清澈而湍急,激起层层浪花。唉,曾在诗中豪情万丈地写下“饮马大江”的句子,未能如愿,饮马小河也算是小小的安慰吧!等马喝足了,它又到小洲上安闲自在的啃着清嫩的草儿。直至大部分马儿都往回走时,它才窜过河水,回到草地上。
它的步子比来时轻快些,依然十分从容。此时草原上阴云密布,也许一场暴雨转瞬即至,可是我的这匹枣红马还是不慌不忙,也许它知道我骑技一般,还知道我不忍心真的踢它打它。倒是后面的老刘又来了一声“驾”,让我的马再次紧跑了十几步。到了出发时的栅栏前,马儿自动的停住了,它站得很稳,纹丝不动,我很放心的蹬着铁环纵身下马,然后把马牵进栅栏,马儿大大的眼眸里充满了纯良与温驯,我轻抚马的脖子,感觉这一个小时过去得真快。
我们坐上汽车的时候,大雨哗哗的从天而降,草原又该是水草丰美的好时候了吧。这些牛啊羊啊,还有和我们相伴了一小时的马啊,又有一个可以渴饮清泉饥食青草的美妙时光了吧?
是夜,宿黑山头蒙古包,清风浩荡,盐城团队大多数朋友到广场参与舞蹈晚会,阜宁王老师等人获赠哈达数条。我在蒙古包前,巧遇厦门一杨老板,谈得投机,听他说去西藏旅游的经历,颇为心动。待我去广场时,只看到射阳小施老师混在安徽团队里跳得正欢。此时天苍苍,野茫茫,而草原之上青草正吸足水分极力向上生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