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给小宝报名游泳班,签完字后工作人员找到我,用一口别扭的怀普话问我:“妹妹,你也姓肖啊?”(叔叔的眼里带有些许亲切的惊喜)
“是的。”(听叔叔的话语不难猜到,我们当是“家门”)“叔叔也姓肖?”(我随即问道)
“你老家是哪里滴?”(此时叔叔的怀普腔已略带邵阳腔了)
“我祖籍邵阳。”
“邵阳哪里?我也是邵阳的,那我港邵阳话你听得懂不?”
“我祖籍邵阳武冈,但我不太听得懂邵阳话,因为我爸小时候就跟着爷爷迁到怀化这边来了的。”
“武冈?我隆回的,离得也蛮近的哈。没想到,我竟然碰到小老乡了,还是‘家门’。”(年过半百的叔叔,脸上的欣喜是那般的真诚)
……
都说乡音难改,可我们的乡音却随着迁徙不断被融合适应,慢慢的早已走了样。小时候,家里装了电话后过年时节还会听到父亲给远在武冈的舅公舅婆用地道的武冈话打电话,因此我虽不会说却也能听懂些许。可后来,随着房子的改造,座机也慢慢隐退,已经很久没再听父亲说过武冈话了。但我知道,只要武冈话响起时,父亲一定会觉得很亲切。而母亲老家的话,因为小时候每逢暑假我们都会去到外婆家,那些地道的乡音我们亦是再熟悉不过了,不仅听得懂,也是张口就能来。
为了生活,父亲跟母亲都离开了自己的老家,继而在新的地方组建了一个新家——这便成了孩子们的“老家”。慢慢的,我们也长大了,为了生活,离开了老家,与一个陌生了二十多年的陌生人在陌生的地方为孩子构建了一个“老家”。为了沟通尽可能的顺畅,我们也都收敛起了彼此的乡音,慢慢适应了新的环境。
生存,就是随着时节进行着一次次的大迁徙,适应了就停了下来。虽说地球是圆的,可又有多少人在所谓的“有生之年”里真正的回到了起点?
三十年足够一个轮回,倒回三十年,我如我的孩子一般大小,那时我的父亲刚好是我如今的年纪,那时的他不曾想过我今后会去往哪里过怎样的人生就像而今的我不知我的孩子三十年后将身处何处过着怎样的人生一样。
时代在不断的变迁,社会在不断的融合。曾经县与县之间的城墙拆了,阻碍视野的土坡、高山平了,就算是护城河不是填了就是架桥了。“一个中国”愈发的具象化了,“一个世界”也在加速着进程。
今天是中元节,三十年前的中元节当是极具仪式感的,热闹的场面绝不亚于端午、中秋乃至春节跟元宵节。虽然或多或少会有些许迷信成分所在,但这更是中国人独有的感念所在。都说世上最可悲的不是死亡,而是遗忘。曾经,因为中元节我们会请出已故先人称呼、名号的单子,在纸包上一笔一划地书写里刻下对先祖们的记忆。通过早请晚送,默念先祖的好,寄去哀思,也托去宏愿。烧去的不是迷信,而是厚重的思念。
而今,城市里早已不见了烧包的习俗,据说就连乡村也在逐步推行禁令。环境是在焦灼中越发的净美了,可传统的思念与怀念也在禁令的推行中变得越发的淡泊了。
春日因百花齐放的姹紫嫣红而变得丰富多彩,冬日也因松柏腊梅的点缀而不至于过于单调。世界,更是因为一些坚守才会在风雨飘摇过后找到参照。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只是,再过三十年,是否还记得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