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自己死了,梦中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就像很多影视桥段那样,上半身坐起来,然后抽离。我离开了我的身体,瞬间感到无比轻盈,原来脱离了肉体的灵魂真的是如此轻盈,我转过身看了自己一眼,我的身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柔和的光线打在身上,仿佛睡着一般。然后,我好像是要去一个地方,好像有某个约定。于是,我的灵魂往那个方向飘过去,对,就是飘,因为我没有看见我的腿。在去的路上,另外有两个灵魂飘到我身边,她们好像是我的朋友,我转头看到两个奇怪的面孔,有些模糊,她们告诉我那是黑白无常,(似乎到这里我才真正意识到,哦,我死了。)内心感觉不到任何波澜的我继续前去赴约,赴的什么约,也是这两个同行的朋友告诉我的,我们要去接另外一位朋友,一路上她俩有说有笑的,如往常一样,而我一直都是平平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的环境也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光线明亮通透。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房间,奇怪的是蔡某某也在(我们科室一位让大家无比头疼的病人),他躺在进门左手边的床上,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要起身跟我打招呼,而我很坚定的没有正脸去看他,而是目标明确奔向我要接的那个人。(醒来之后对于梦中的我为什么如此坚定不用正脸去看蔡某某,我的解读是,他会好好活着。)我要接的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边都是放声大哭的人,尤其一位中老年妇女,她似乎能够看见我,当我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她哭得更厉害了。我坐在地上,让他躺在我的腿上(本能认为地上凉),等着他来赴约(对,这个时候我清楚地看见我的腿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似乎我们的关系很好,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来了,噢,他还在弥留在尘世间,明明知道我们一会就见面了,但是一想到他即将离开他生活的世界,我的心莫名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好像触动了某个开关,悲伤袭来,我失声痛哭。
我哭着醒来,醒来又哭了好久。我开始思考,梦中的我,面对自己的死亡,平静如水,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想在我的灵魂转身看着自己身体的时候,向陪伴我一生的躯体鞠躬告别。面对他人的死亡,我却难以抑制悲痛之情,失声大哭。为什么呢?我知道自己的离去是必然,所以能够从容(梦中)?但是他人生命的消逝也是自然规律,难道表达的是对生命的悲悯之情吗?不可置否,但是我感觉到情绪在流动着,有股力量支持着我。
当我们在讨论死亡的时候,我们在讨论什么?我们是如此地避讳“死亡”这个字眼,每次我们开口提到,身边的人,尤其是长辈们都会说“呸呸呸,不能乱说”,以此打断。因为什么?因为我们害怕,我们恐惧死亡,所以宁愿逃避,不去讨论。生老病死,不是自然规律吗?我们在谈论新生的时候是多么欢乐,并且充满期待。死亡难道不应该像生一样得到平等的对待吗?不需要兴高采烈地去讨论,至少严肃认真地放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