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减分的同学……王奕人。从下周开始到楼下罚干,扫落叶去。”班主任的声音在我耳旁炸起。
我身体一颤。
罚干!这个从来没有从我的字典里出现的词,烫着金边儿滚落出来。
冷汗滚滚落下,真没面子啊!我恐慌。会不会被嘲笑呢……哎,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真不该里大外小,怎么办呢?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两天好活!我安慰自己。
时间却不等待我这临死的蚂蚁,像是滚着飞火轮,一下子就窜到了周一。
哎……我从楼上走下来,手里吊着垃圾桶和扫帚。
漆着黑漆的大道,空空静静,冷冷清清,只有两三点儿人影,憧憧。几片枯萎、寂寞的干叶在黑道上悠悠回荡。
正对我的,是两颗健壮的法桐树,枝丫交叉,有点张牙舞爪。我可没心情欣赏什么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只顾看不见人似的埋头苦干。
一片……两片……黑道上渐渐洁净起来,黑妞洗干净脸了。
“呦,王奕人,来的够早啊。真够勤奋……”一声轻快却又带些许玩笑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一定是杨雪萌“驾到”。
她在嘲笑我?不可能吧……那我也活该!我的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硬塞到了嗓子里。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一时间全员寂静,只闻帚声。
黑妞又干净了不少。我丝毫没有理会这显著的功劳,依然挥舞胳膊,弯腰伸手,与那些不怎么听话的碎渣渣激战。
我现在伤心吗?我也不清楚。
有人道:“呀,这不王奕人吗!什么时候到楼下了?”
有人道:“老王!我那天看着你减分了!”
我并不理采。
我听见法桐在说:“人孰能无过,犯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你难道没犯过错吗?就不应该再嘲笑那些认了错且积极改正的人了。”
法桐?就是那个老是掉叶儿的老无赖?我蒙蒙地抬起头,睁大双眼—法桐啊法桐,你究竟是谁啊……
清晨的法桐在我浸着泪与汗水的朦胧眼眶中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法桐的叶儿啊!一瓣瓣,一簇簇,和枫叶似的,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这真的是我刚扫的那些枯枝子烂叶子吗?
那是法桐的果啊!一只只,一星星,躲在叶儿背后,和十八岁的少女似的,略带羞涩,这真的是我踢过的烂果子吗?这是法桐啊!清晨的金色阳光透过那星星点点的缝隙透下来,点染一地金银,在阳光的沐浴下,这法桐,又何尝不是一棵棵金树啊!
法桐,法桐,是你在安慰我吗?是你在为我说理吗?
“好了,要升旗了,都回教室!”
“累不?”杨雪萌又凑来。
“不累!”我胸一挺。
是啊,又法桐这样的良师益友相伴,在这朦胧的清晨劳动,怎么回觉得累呢?
那因减分而引起的不快,也随着法桐烟消云散了。
怎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