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九五四):吾闻作忠以造怨,忽谓之过言

昨天写到了:人们固然重视幸福,但同样(甚至更加)重视理智?后来,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琢磨这个:幸福是一个维度;理智是一个维度;加上谁的幸福,又加多一个维度;加上什么时候的幸福,又加多一个维度;加上什么地点的幸福,又加多一个维度;加多怎样得来的幸福,又加多一个维度。对于理智,也是如此这般,这些个维度通通搅合到一起,会怎样?

是夜,外面烟花不断。睡了一觉醒来,透过窗帘,见到外面闪光,当然声音是先到的,否则自己当不会醒来。这是什么时间?无从知道,推算的化,可能是子时,旧历的旧年已经翻过去、新年已经开到了。把眼睛闭上,再听一会声响,准备继续入睡。谈何容易,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接下来,就似躺在火车的卧铺上了,也没睡来也没醒着,但听取外面的声响,有时动静大些有时动静小些,直到窗外的天光把自己喊起来。

是夜,带小黑走大圈。沿途遇到最多的就是烟花。在小区外面的,在街头拐角,总有大人小孩聚在一起,玩着小烟花。小黑看着这些好奇,也害怕,离得远点走着。远处,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大烟花一阵一阵地升起,伴随着轰天响。在斜对过的这个拐角,小黑照例跑外弧线、我走里面的直线,它在前面等着我,我很是好奇它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

继续往前走,开始用鼻子探寻烟火的味道,因为那个拐角飘起了一团烟雾,但我闻不到它的味道。用鼻子嗅着,闻到的是烧纸的味道,起先。感叹怎么这烟花的火药味道没有出来?继续往前走,闻到了,隐隐的,那是自己熟悉的烟火的味道,有些似农家厨房里的柴火味道,只是更淡一点。这味道,毫无疑问,比煮腊肉是散发出来的味道还要淡,然则这已经是烟火的味道,这味道让自己觉到欢喜。

先前,收到一条祝福:退二进三,三生万物;西走东顾,狡兔三窟。祝惠来在这新的万物生发之兔年,三窟晖煌,万物呈祥,有惠频来,喜乐安康!读到时忍不住笑,回他:多谢多谢,你这很有点像:我坐在当模特、被你素描啦。这会同着小黑走圈,想着回他一条:宗亲源远,潭水积深,HAPPY TWO YEAR。发出去了,没完,还在琢磨:积和源,似乎不是很恰。找到一个候选了,也已看到他回过来的消息,快刀斩乱麻,拿定主意,回他:你这么快,我才想到要修订一下:把“积”改成“底”。(我可是慢慢踱出一千米才想到的。)

和他玩的这文字游戏,算是这路途上的一趣。还有一趣的,是见到一位分享出来的、他自己用花瓣、树叶、包装纸之类的材料做出来的贺卡,我有把这个发给了你。我有给他送多小红花,然后收到他的回应,然后我告他:你这个很棒,我刚才让我家小丫头向这个大叔叔学。他回:不务正业的大叔叔。他回的这个让我忍不住笑起来。

还有一趣的,是见到前面有人在打鞭炮,我将小黑牵稳了,有点怕小黑怕那鞭炮响。看过去,见到那位在点火,在有些怕地避开,看出来她好像是谁,看出来站那给她提供鞭炮的是她爸爸,走近一些,乘没引起她们注意,拍了一张先。然后,大家谋面了,她点燃了最后的一颗鞭炮,我往前走去,正在琢磨她妈妈和妹妹这会在哪,见到了那堆人里,坐在那的妈妈和站在近前的妹妹。她妈妈见着我,打招呼,问到了我是一个人在,她说了一句:一个人过年,多无聊。回她一句:不无聊。笑着,慢慢地牵着小黑走开。

回到,见到小爸爸的留言,问爷爷家的煤气灶。估摸着,爷爷的灶或是出了问题,小爸爸要设法买到。看看时间点,估摸着年夜晚他们已经搞定,我就没追问什么了,这是他去操心的事情,毕竟问了我也帮不上一点。

早上起来,给爷爷电话,知悉了一些情况之后,这才给他们留言,跟随在一早已经发出的“HAPPY TU YEAR”之后。

“给老爷子打电话,他煮了肉蛋青菜面吃,说是味道很好。//老爷子的这种放在台面上的灶,广场XXX应该是没有的(那次我买灶首先就去那找了,没找到,所以昨晚即便它家开门,也应该是买不到的)。回头还是得在专门的小店或者楼下这种杂货店才能买到(双头的未必有,单头的应该会有,有单头也就够老爷子这凑合了)。他说他现有的这些,用电饭锅处理,够吃一周的,所以这个买灶的事,也不必怎么着急。”

“关于昨晚没炒的腊肉,我提议他和饭一起混着煮,一定美味,他自己想到煮饭时放到上面蒸,也是很传统的食法。//所以呢,有时候遇到这样那样的小意外,于当时让人或急出一身毛毛汗,时间稍过,也就心平气和,能够觉出其中的好。就比如:(我附上了受损的手机的相片)

那天爬山,费了好大劲,来到大路上,人非常地放松,一得意,手机自己平着从五十厘米高落下,触碰不平整的地面,把摄像头的保护玻璃打破,当时很有些懊悔:怎么会这样,早知道…//过了不到一个钟,这个事就过去了,因为它暂时对我啥影响没有,无非就相当于人的某处表皮有些擦伤。”

这个早上,我是在带着小黑转大圈的时候,给爷爷打电话、给小爸爸他们留言的。一如昨晚,我与那两位叔叔交互。这个早上,我没有遇见喜鹊,也没有遇见乌鸦,倒是遇见了一棵又一棵的波罗蜜树,在某棵树边上,我无意间发现:它的花苞的形状与它的果肉的形状好像很接近的。这个发现带给我小小的欢喜,一如我想着爷爷在凑合着用电饭锅弄他的吃的,一如我想起昨天我回人家时脸上那来自内心的笑:一个人的生活,就像一幅画,多一些留白,或许会更美。

这一次,把随意集的三十一到四十采集了一下。

“除非你自己拥有了那样武器,否则每样武器似乎都是不公平的。,,,那些更加极端和浪漫的民族主义者通常都不属于他们所理想化的民族,这绝对不是出于巧合。将他们的诉求建立在故土或祖国之上的领袖有时候是彻头彻尾的外国人,或来自帝国的边境国家。明显的例子就是希特勒,他是奥地利人,而拿破仑是科西嘉人,还有许多其他人。”

“英国最了不起的地方之一就是这里几乎没有官方的内容审查制度,但没有什么真正触犯统治阶级的内容能够得以出版,至少在任何或许会有许多人阅读的报刊上是这样。要是提起某件事没有好处,哪这件事就不会被提起。,,,没有贿赂,没有威胁,没有惩罚---只消一个颔首和一个眼色,事情就完成了。,,,马戏团的狗在驯兽师响鞭时就会跃起,但真正训练有素的狗在没有鞭子的时候也会翻跟斗。这就是我们这个三百年来没有打过内战的国家所沦落的境地。”

“再次强调,杀害什么人都有的群体或许要比只杀害年轻男子要好一些。,,,任何进行战争的国家都会尽力保护它的儿童,,,女人无法像儿童那样受到同等程度的保护,,,为什么杀害女人要比杀害男人更加糟糕?,,,男性的生命在生物学的意义上几乎和女性的生命一样重要。,,,我反对的是接受以武力为手段,却叫囔着反对这个武器、那个武器的伪善,或谴责战争却想维护使得战争变得无可避免的社会体制的惺惺作态。”

“巴特勒的作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一部分原因是他从未失去用眼睛观察,为细小的事物感到愉悦的能力,一部分原因是在狭义的技巧方面他的文笔非常好。,,,纯粹只是尝试不买弄小聪明就足以获得巨大的优势。,,,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它到底是不是一种文风,我相信并希望它能做到平常朴素和直接干脆。我无法想象有人能够化心思去琢磨自己的文风而不让自己和读者蒙受损失。”

“人类的权力欲确实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但没有理由认为对于财富的贪欲是永恒的人性特征。,,,当一样东西并不稀缺时,没有人会尝试去抢夺比自己应得的份额更多的东西。”

“这些故事刻意要表现贫贱生活并非真的那么糟糕,至少你是诚实快乐的人,而财富会招来麻烦和损友。穷人被鼓励追求道德上的价值,因为这是他们所能做到的。,,,事实上,这种穷人在道德上的优越感是统治阶级捣鼓出来的最致命的逃避现实的幻想。,,,在任何希望取悦广大群众的艺术形式中,一个富人战胜一个穷人是几乎闻所未闻的事情。,,,善良的穷人打败有钱的坏蛋只是天上掉馅饼的更加隐晦的版本。,,,比较一下这些信件和紧挨着它们的言情故事,你就会理解白日梦在现在生活扮演着多么重要的角色。”

“可以看到,最不受战争歇斯底里症影响的人正是那些士兵。,,,他们知道战争是讨厌的,但在很多情况下或许是必需的。一个平民很难体会到这一点,因为士兵的超脱态度一部分来源于他们身心疲惫,对危险有着清醒的警觉,而且和他自己的战争机器一直在起矛盾。”

“保持警觉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非常重要,一旦它发生了就要闹得满城皆知。因为这是那种只有吵起来才能得以解决的事情。,,,麻烦事总是以同样的方式发生。”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二十四小时通宵经营。如果他想将咖啡厅关掉,离开一个礼拜,他也可以这样做。在英国,这种自由我们已经将近一百年没有体验到了,人们几乎没办法想象处这种事情。”

“一个建议:当一份没有商业价值但对未来的历史学家可能很有用处的资料出现时,它应该被提交给一个比方说大英博物馆成立的委员会。,,,目前,一份被商业出版社拒绝的手稿几乎总是被丢进垃圾桶里。有多少或许能将已经接受的谎言加以澄清的机会就这么消失了。”

吾闻作忠以造怨,忽谓之过言

---2023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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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写的文字,在20220802的这个早上,想起来要以卷积的方式与新的文字交织在一起。过往随文的附图,就不去管它了,去掉好啦。对于自己而言,最有味道的,始终是文字。一天一篇吧,读一遍,修订下错别字(若见到)。)

拂拭尘埃(十七) 2020.03.31

那是要雨的天,到处阴沉。我们叁个,终于走出门,说是要去爬山,实际是以走到远处那群山的山脚为目标,随处走走。从来,我只是从远处看着它们,没有想到过要去攀爬;他年纪还小,没有什么爬山的经验,按照他的说法,以前他爸爸带他爬过一次山。问他那次是爬了哪里的山,他只是摇头。她说她要带我们去到那山脚处,去看看那里的水库。如此甚好,即便不看水库。

沿着一条直筒的公路,来到了水库的土坝上。边上山里的一棵树梢上,有一只喜鹊在时不时地喳-喳-喳地叫着。站在土坝上,一阵阴风强劲地吹来,让我们感觉到有可能被吹落下这边的悬崖,或是,被吹落入那边的蓄水中。悬崖这一面,有我们来时的路,和一路上见到的那些风景。蓄水这一面,是被山色衬得发青的深水,和对过的山上,色彩斑斓的花和叶,漫山的檵木花盛开。

那些一丝一丝的白色的小花,群集在一起,一丛又一丛,竟然将整个山坡,装扮的极具色彩感。即便是站在我们的屋子边上,朝向这群山远眺,也能够感受那一份颜色的深深浅浅。只是,当我们走近了,站在了这有些令我们颤栗的土坝上,与这些檵木花面对面,才明白,是它们赋予这山,我们在远处所感知的画面。她先前说要带我去看映山红的,他在四处寻觅着可能的映山红。

映山红确实有,很少的一些,这里那里。充斥自己视野的只有那一丝一丝的小白花组成的军团。沿着水库边上的土路,从不同的角度打量着四周,在喜鹊的歌声中,在檵木花的妖娆中。举着手机,朝他和她在的方向拍去,她正举着手机,朝他和我在的方向拍来。喊他,让他停一下,他快速地一个闪身,留下一个抽象派的印记,笑他:你这样子,挺像只猴子。回应是:你才是猴子。

看够了,向他们在的方向走去,见到了他的手上,和她的手上,各持有一枝映山红。稳稳地走过先前还令我们有些害怕的土坝,沿着公路继续往山里、往上面走去,那里还有另一座水库。走到了,上面的不如下面的好看。继续往山里、往上面走去,路过了一片田地,那里有一些鸡在田里走动,那里有一对白鹅在塘里划水。他捡了一块石头,朝那塘里扔去,吓得那对鹅爬上了岸。

继续往前走,直到公路的尽头,只能往回走了。他突然来了劲头,试图从陡峭的土坡爬上那个土台,结果陷入了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的境地。只好去到他的下面,接应一下。然后,循大路上了土台,然后从土台,往上面的一条大路继续前进。我说是只往前走一走,看一看就好;他说是要顺着这条大路走到山顶。大路走到了头,是一条小路。他还要继续往里进,跟他约法三章。

再往前走五分钟,或者,看到了什么建筑物,我们就掉头。一直往里进,他快速地,就像要把我摔掉。在心里嘀咕,这条有人走过的小路,也许真能通向她先前说过要带我去爬的那个一字脊;在心里嘀咕,不要他野性发作,非要往前一直去才好。走到一个地方,见到了远处有一座土砖的房子,像是完好的,像是无人居住的,指给他看。看够了,他像是承认失败似的,掉头回走。

我们顺着大路一路下,没有从先前上来的那个口子下去。直到我们来到靠近水库的地方,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这时起了风,雨也跟着下来。不能冒险再往前走了,赶紧往回撤,否则两把伞都在我们这里,她会被淋着。路边有一个小斜坡,像是可以下去。他撑一把伞,我撑一把伞,没能从这边下去了,只好选择原路返回,尽快向她靠拢。风更大,雨更大,我们仗着有伞,往前快走。

很快地,我手头的那把看上去像伞的家伙,就被风雨吹得变了形,失去了遮风避雨的功能。很快地,横着来的风雨,就把他弄得和我一样全身湿了。下,下,下,喊,喊,喊。我们都冲过去了,听到了她的回应,她站在一座屋檐下,我们试图向她靠拢,第一次走错了路,第二次走歪了路,总算是叁个人聚在了一起。他手上的伞给到她,我手上的烂伞要设法用来尽可能地护住他和我。

好在,这会的风雨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猛烈。只是湿了的鞋子,让我们往回走的步伐愈来愈艰难。走走停停,他有时会习惯性地蹲下休息,每次都惹得自己逗他:你是不是想要拉巴巴?他就笑,不是耶,只是歇歇。走走停停,见到了那座小庙,他快速地跑了过去,终于可以在那里坐下来,脱下鞋子,让被雨水浸泡的脚透透气了。边上,有一位男子在田里,用锄头调节着流水的方向。

他重又把鞋子穿上,我们又继续往前走。跟他讲:也许是我们先前想在这座庙的边上撒尿,惹来龙王报复我们,它就在天上撒尿,害得我们被雨淋。都怪你的这把破伞,你把它扔了得了。天上那有龙撒尿?下雨就是下雨,雨又没有尿的味道。艰难地往回走着,也许还要走半个小时,也许还要走一个小时,我们总之是走在了回家的路上。直到一辆摩托迎面过来,把我们叁个一并带上。

让他和我全身湿透的风雨,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遗憾,倒像是借着湿透,将我们内在的乐趣点燃。他洗了个热水澡,我换了一身干的衣服和鞋袜,围在一起烤火。身子慢慢地暖和过来,心情慢慢地变得平和。脑袋好像有些发顿,时间好像没有流淌。一直嘀咕的是,那一丝一丝的白色的小花,集结在一起,是那么的好看,它叫什么名字呢?之前也见到过的,怎么从来没有这次这般令自己久久不能遗忘?貌不起眼的它,何以会比那偶尔才显现的映山红,更吸引自己?完成于2020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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