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我的童年是很幸福的。在别的小孩子都起早贪黑地上补习班的时候,我可以愉快地玩耍。这都归功于我的母亲,她认为上补习班会剥夺我的快乐,但是,多年以后她告诉我:“就你那个成绩,上补习班也浪费钱。”
我小时候住在父母工作单位的家属大院里,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是父母的同事或领导,我和一帮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孩子一起长大,那时候我们玩的东西都很普通:骑自行车、滑旱冰、听SHE和周杰伦的歌。我们每天放学就聚在一起,把好玩的东西都拿出来一起分享,我拿出去的东西经常收不回来,要么就被别的孩子玩坏,要么就被人拿走,为这些事我没少挨骂,可是第二天我又会高高兴兴地重复昨天的故事。
我们那群孩子里有个男孩长得很帅,有点像《庆余年》里的男主角张若昀,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垫底,但是篮球打得很好,在学校里有一大群女孩喜欢他。因为我们是邻居,那帮小女孩就很羡慕我,偶尔跟我套套近乎,就是为了接近他。可是这个男孩一点情窦初开的迹象都没有,只会跟男生一起打篮球,或者逛漫画书店。
有一次我问他:“哎,那个谁谁谁好像喜欢你。”
“哦,我妈妈不让我跟女生一起玩。”
“那你为什么跟我一起玩?”
“我妈妈说我可以跟你一起玩。”
这么多年过去,我都记得他说这句话时呆滞的表情。那个时候还没有流行“霸总爱上我”这类主题的电视剧,可我后来看到那些面无表情的男演员时,第一个就能想到他。
还有一个男生是我们这帮孩子的“大哥”,并不是他的年龄大,而是他性格火爆,总爱打架,但是出了我们这个院子以后,他又成了我们的“保护伞”,如果谁在学校受了欺负,他绝对会在当天放学给他们“讨回公道”。他上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后来他就天天旷课。有一天上学我在路上看到他,他跟一帮我不认识的“混混”在一起,我有点害怕,他却一如既往地跟我打招呼,我说:“走吧,一起上学去吧!”他摇摇头。我当时只觉得他很孤独,但是一点也不令人讨厌。
初二的时候我父母工作调动,我们搬家了,我也终于有机会进了重点中学。可是我转学以后就非常不习惯,跟众多转校生一样,我经历了一段“孤苦无依”的生活,我每个周末都跑回去找原来的朋友,学习成绩在第一个学期下滑了很多。于是我的父母禁止我再和过去的朋友来往,监督我每个周末在家里学习,那个时候我觉得天空都是灰的,每天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沉闷又无聊。
中考以后,我们举行了一次聚会,原先那帮朋友里半数以上的人都进了职高,我和“张若昀”进了同一所高中,不过我学理科,他学文科。再后来我上了大学,他留在了老家。
几年前我又回到了这里,开车路过儿时的母校,只发觉比记忆中小了很多。看着校园里穿着漂亮新式校服的孩子,想起宫崎骏的《龙猫》里有一句台词:“如果把童年再放映一遍,我们一定会先大笑,然后放声痛苦哭,最后挂着泪,微笑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