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时,偶尔可以回到那个地方,潘多拉魔盒仍然紧闭,我坐在书桌前,写着自己的作业。环顾四周,有些人实在令我永远忘不了,他们已经深居我心。
每天在课堂上写作业的时候,当别人都很吵闹的时候,却会有一个人很安静。那个人坐在我的右前方,抬起头望向窗外时,也偶尔看见她。她不像一个文静的人,而更像是一具尸体:没有生气,没有明显的思想,甚至连学习成绩也不见好。我不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可对于她的那一份恬静,我又是无比向往。我既想保留住自己内心的生机,又想保持住对外界的平静。
她爱玩游戏。但不同于其他人,她不爱玩竞技类的,大概时不想为了游戏而破口大骂,闷闷不乐吧。有时放假,她就会来到学校附近的台阶上,坐在那里,玩着一款我当时不认得的像素游戏,当时我一律视像素为马赛克,是画质底的表现,并觉得除了她,没有什么正常人能耐得住寂寞,继续玩下去的。
只可叹,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她的名字我早已淡忘,今日自然是写不出来,也没必要写出来。只是凭借着她的形象,为她大致取了一个化名罢了。我希望叫她云杨,如云般淡泊,如杨树般高远。
云杨姐就这样生活在这个补习班里,若是用最紧致,最凝聚的一个词来概括她的生活,我想就是“边缘”——从来都在人群的边缘徘徊,不被别人重视,又的确存在这个人。一般来说,没有人想当一个边缘的人,听起来就像是井底之蛙。而云杨姐自愿前往边缘,不哗众取宠,不目中无人,只是坚持自己心中的目标,不盲目跟随他人罢了。这样的人着实令我敬佩。
那场雨加深了我对云杨姐的印象。一天星期四,从早上开始天就是阴沉沉的,天色不见好,空气潮湿,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要下雨了。然而所有人几乎都没带伞,除了云杨姐。
我就住在这个补习班,自然是不必带伞的,可他们呢?他们难道会有家长来接吗?
在所谓补习班上了很长时间的自习,空气清冷了,不必开空调了。望着天边,一种氟利昂带来的如刀割般的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自然柔和的冷。
离放学差不多只有三十分钟了,这时候天边开始垂落几滴雨点,未过多久,云朵便矜持不住自身,纷纷化作雨滴,如瓢泼般倾洒下来。你若站在外面十秒钟,浑身绝对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尽管洗澡时把淋浴花洒开到最大,也很难与这场大雨比较。恍惚中,只看见老姨在忙着发消息,老姨进屋后,我翘首看了一眼,发现她在向补习班群里发消息,大致内容是:下大雨了,需要有家长接送回家,回家后报平安。
几乎所有人都心生躁意,不仅是大雨路难走,还担心他们的家长。作为儿女,看到家人冒着风雨撑着破伞来“迎接”他们,无论是谁,想必都会心生酸楚吧。
我跟着一群人来到了午休的房间。这个房间有很多张蓝色的床,靠近墙角的那张的床头上,放了一个红色的音响。这便是大部分人的快乐源泉了,他们纷纷挑选自己喜欢的歌并播放,由于有人工智能,所以只需要对它说话就可以了,哪怕是小孩也可以轻松操作。
我并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歌曲,离开了他们,回到了教室。却还看见一个人悠闲地坐在那里,甚至连一丝寂寞感都没有。她望着表,等待秒针走到十二,等待放学的时间。放学时间一到,她便拿起手机玩了起来,我看向她的桌子旁,啊!竟然挂了一把雨伞!
我看着她玩,她也不介意,我们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放学。当一大批家长前来的时候,她淡定的,撑起伞向外走,没有环顾四周,也没有原地等候,而是直接推开了门,径直远离。
她独自一人的背影我再也忘不了。
人群中突然有一中年女子窜了出来,拉着她的手,出乎意料的说:
“雨太大了,跟妈妈一起走。”
“啊?我早上不是告诉过你,下雨不用来吗?”
她似乎不让所有人担心,不想劳烦任何人,她的父母也好,老师也罢,都对她比较省心。但我心中一直想说的,却没有在她面前说出口。我想说“不要迷失自己。”可转念一想,云杨姐姐就算忘了自己又如何呢?毕竟她是真正的君子,无私磊落,正直高雅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