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病毒。
新型冠状病毒,人类这么叫我。
我诞生的前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都寄生在各种野生动物的身上。最多的,大概是蝙蝠一类。我在它们体内不断繁衍生息,目之所及,永远暗无天日,且冰冷潮湿。
我第一次见到人类,是在一个冬天。
我看到他们手中拿着很多工具,向这边跑来,蝙蝠们受了惊,扑簌簌乱飞作一团。几分钟的眼花缭乱后,视野停止了变幻,随后我看到了人类眼中不加掩饰的情绪。
那是一种深深地、深深地狂热,以及兴奋。
我有些怔愣,随后失笑。
本是能各自好好生活的两种生物,却非要打破界限,行使所谓地球统治者的权利,将它们随意宰杀、吞食,这大可不必。
那些没能逃脱的蝙蝠遭了殃,开肠破肚的挂在架子上,毫无生气。但,我却全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生活的更加自在。没了约束,我沿着唾液、血液还有其他的东西肆意撒野,我看到人类因我而一个个倒下,而我却疯狂生长,心中狂喜,甚至兴奋地不住颤抖,我知道人类到了新年的时候,都要经历一次人员大流动,这,这可是一次绝妙的契机,我又开始兴奋、窃笑。
但在新年前几天,我察觉到一丝不妙。
我看到人类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映入眼帘的开始变成大片大片刺眼的白色,没来得及进入人类身体的同伴被抹杀,进入人类身体的也被揪出并清除。
我开始恐惧,恐惧那些穿着一袭白衣的人。
我,我不明白,即使是我,有着如此强大的生命力以及繁衍能力,也会在同伴死亡后快速逃离,那些人中,也有不幸被感染的,也有死亡的,但,他们为什么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或是退缩的神色,我能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是坚毅,还有许多复杂的神色,那些神情,又让我战栗。
为什么呢,人类的生命都是一样的脆弱,为什么那些人没有逃避呢?
我感到疑惑。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们会在不断碰壁后逃走,我一直这么盼着。
有一天,我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穿着相同的白衣,口中却是不相同的口音。我马上意识到,支援军来了。
我彻底怔住了。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我看到同伴以更快的速度消亡,我看到街上人人戴上了口罩,我看到病房里不断有人治愈,我看到一座座医院拔地而起,我看到确诊人数还在不断上升,但我知道,那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我再也不会有机会进入到人类的身体里了,至少是在这片土地上。
我从病房里小小的窗子望了出去,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翠绿,同时感受到了暖意。
我讨厌温暖,但终于在温暖中长眠。
我闭上眼的前一刻,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走了进来。
我听见他用轻快的语气说,
春天来了。
文末声明:文章成文于三月初,国外疫情还未大势爆发,所以文章只针对国内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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