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喜欢结交各种各样的朋友。小六妹原本跟我没啥交集,她是三哥的表妹,性格豪爽,喜欢跟男性在一起共事,喝起酒来吓人。很早之前,我和大哥他们在一起喝酒,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事,小六妹来找三哥,事情说完了,就坐下一起喝开了。
我的酒量一直不行。那天,小六妹替我挡了很多酒,所以大伙在举行磕头拜把子的时候,小六妹强烈要求加入。因为替我挡了酒,所以我也就没有拒绝,就这样,她成了我的小六妹,我成了她的五哥。站起来时,我嘟囔了一句:咋就成五哥了呢?
小六妹快人快语,笑着说:“五哥多好呀,还能唱一首放羊呢!”
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我必须认这个小六妹。
那年,她在单位受了委屈,打电话给几个哥哥,大哥们都忙着,只有我清闲,任务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开车到了她的单位,看见小六妹委屈得哭成梨花带雨那模样,我就不干了。听她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完,我就明白了,小六妹被人算计了。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进去过,当官的说丢了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奶奶的,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办公室不是有监控吗,不是有摄像头吗?调出来看看不就清楚了。那个长得跟胡汉三一样的家伙说监控坏了,刚坏,昨天还好好的。那就报警,让警察来还小六妹清白。
胡汉三看见我翻脸了,把我拉出去说了好半天,无非就是想息事宁人,说事情闹大了,小六妹就没办法在单位待了。这已经没法待了,这事我不插手便罢,既然来了,必须弄个水落石出。我不依不饶地折腾了四个多小时,终于把他们老大折腾出来了。老大会办事,摸了摸口袋,煞有介事地拿出钱包,数数钱,说钱没有丢,是他算错了,小六妹受了委屈,得给补偿。我知道事情的源头出自胡汉三那里,就对胡汉三说,小六妹是三哥的表妹,接下来的事,你看着办吧!
三哥是黑道人物,胡汉三当场就怂了,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在酒店定桌,还给小六妹买了礼物,这事才过去。
经此一事,小六妹就跟我走动起来,知道我一直在照顾年迈的父母,便隔三差五跑来帮忙。一来二去,兄弟姐妹六个人中,我俩反倒更近了。别看小六妹外表粗犷,内心却特别细,在照顾老人这方面,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这次我回去照顾老父亲,她从朋友圈里看见了,就打电话,说哥们几个聚聚。很遗憾,四个哥哥都在外地,只有我俩孤男寡女在乌海。那也得坐坐,很久没有见面了,她去年冬天才从北京她孩子那里回来。
我开车去接她,一见面,感觉她的变化还是很大的,怎么说呢,好像变稳重了。她这一稳重,似乎有了生疏感。副驾说啥也不坐,拉开后门,坐在了后大座上,还美其名曰说副驾只能是五嫂坐,别的女人不能坐,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三个菜不好看也不吉利,四个菜太多吃不完浪费,只能要两个硬菜。我开车不能喝酒,她说身体有恙也多年不喝了。那就以茶代酒,后来实在没趣,干脆要了大窑嘉宾,我俩边喝边聊。对于四个哥哥们,她颇有微辞,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落起来,其中也有替我打抱不平的意思。我呢,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原谅,毕竟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何况我们自身也有不对的地方,都认真起来,兄弟就没得做了。
我们谈了大概三个多小时,两道菜也没有吃完。小六妹又问老板娘有没有蒸碗什么的,我知道她又想给我老父亲带回去,我拉住她,说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家里有小妹专门给老父亲做饭,什么也不缺。
分手时,小六妹感觉真的老了,也没有喝酒,却絮絮叨叨的,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保重身体。我答应着,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按了一下喇叭,便回家了。半路上突然想起来,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没有说一句有关她男人的话,我也傻了,居然也没有问问,不知道他男人的病好了没有。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衰。随便写个人,就让我想念起那个已经流失的岁月。
唉!我有点想念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