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曲》乙巳版 第六十五回 破冰求恕解灵愁·策动风云救叶庆

✦ 破冰求恕解灵愁

任良弼推开巽风楼大厅的木门时,积雪正从檐角簌簌坠落。他僵在门槛处——炭盆旁替他娘亲拢披风的,竟是五个月前与他割袍断义的孔懿轩。

"娘?"他靴底的雪水在地面洇开深痕。

任母手中的针线箩咣当落地,线团滚到任良弼脚边。他几乎是撞翻藤椅冲过去的,膝盖磕在青砖上闷响,却死死攥着娘亲粗布袖口的补丁。直到闻到熟悉的艾草熏衣味道,喉头才发出声呜咽:"我在濮阳夏大仙的居所发现您不见了..."

"濮阳大仙说我那里不安全。"任母拍着他后背,像哄七岁发热那夜的孩童,"多亏孔老连夜接我来这儿。"

任良弼抬头时,正对上孔懿轩推来的热茶,杯口白雾模糊了彼此神情。"孔前辈,我之前对您说的那些混账话..."他喉咙发紧。

"雪天赶路费嗓子。"孔懿轩截住话头,把茶盏塞进他冻红的手心,"庆儿的事,当时候听我吩咐。"

炉火噼啪爆了个火星子,任良弼看着娘亲鬓角银丝在暖光里轻颤,突然发现孔懿轩大氅内衬打着和他娘袖口同样的青灰补丁。窗外北风卷着雪粒敲打窗纸,他仰头把茶喝得见了底。

任良弼轻轻牵着任母之手,漫步于雪覆的庭院之中。此处的一草一木,皆被白雪覆盖,显得分外宁静,让他心生亲切,倍感熟悉。往昔将细羽环带上小指的雪夜,恍如昨日,历历在目。他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中似乎也夹杂着往昔的温馨,胸中涌起一股坚定之意,誓要寻得莫莺语,向她倾诉一切,诚挚致歉。

任良弼在雪地中四处寻觅莫莺语的倩影,心中既是满怀期盼,盼能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与她重逢,又难免忐忑不安。

任良弼踩碎廊檐冰凌时,莫莺语正在石桌上用树枝划雪地。她裹着灰鼠皮披风的背影薄得像片枯叶,让他想起几年前她将自己扶到青松院的样子。

"小语。"他按住石桌边缘,指节压碎了凝结的冰花。

莫莺语指尖的树枝突然折断。她盯着雪地上歪斜的划痕:"任少侠该去陪令堂赏梅。"灰鼠皮毛领随呼吸轻颤,漏出颈侧几近消失的赤纹——正是六月她撞上魔法阵余波所致。

任良弼与莫莺语

任良弼的鹿皮靴碾着积雪:"那日伤你的..."

"不重要了。"莫莺语突然用树枝戳破冰面,捞出枚冻僵的锦鲤,"就像这鱼缸,破冰容易,要让鱼儿再信这是安生处..."鱼尾在她掌心无力地拍了两下。

"小语,我不求你即刻原谅,但请允我以余生赎罪。这冰层下的裂痕——"他指尖轻触鱼缸断纹,霜气在睫毛凝成冰珠,"当年你剖本命蛊为我续灵脉时留下的疤,如今该换作我剜骨融冰来填。"

"任良弼。"她第一次完整唤他名字,"你可知桑博给的丹药会化尽功力?"雪粒落进她忽然抬起的眼眸,"就像你当日说'不过误伤',可我的本命蛊至今还在咳血。"

"小语,郁兴师弟他..."

"八十一日化功散。"莫莺语拿出温雪废弃的传讯符,"阙寻琴派桑博哄你日服一粒,八十一天后便会经脉枯竭。"刀刃当啷扔在石桌上,"郁兴一口气吞完,不过相当于损了三天修为。"

任良弼按住传讯符,那个所谓的“亲生哥哥”的真实身份犹如耳中的轰鸣:"桑博当真是她的人?"

"他给你的生辰玉佩,"莫莺语从袖中抖出半块碎玉,"和上月死在那片密林机关之中的黑衣人身上搜出的,是同一块玉矿。"她忽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星点蓝血——正是混血精灵动用灵识探查的代价。

任良弼想扶的手僵在半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声音发涩。

莫莺语用帕子裹住染血的碎玉,雪地上顿时绽开数朵冰凌花:"你娘亲今日该换药了。"她抱起药筐退后两步,露出石凳上备好的青玉药瓶,瓶身还刻着他几年前给她画的笑脸符。

远处梅枝不堪积雪轰然折断。任良弼看着莫莺语用树枝挑起冻鱼放回冰洞,青灰裙裾扫过石凳上他带来的金疮药瓶,径直往大厅去了。他蹲身去捡滚落雪地的药瓶时,发现她方才坐过的位置留着个用树枝刻的符咒——正是他去年教她防身的傀儡禁制术。不在话下。

再说季贤哲在二楼书房拂去古籍上的香灰,露出拓印着三件宝物的绢图:"灵姑娘你看这天启之钥、晨曦之露、真心愿望,当年孔兄在漠北地宫只取得其中一件,便已获得孤灯火凤石的能量。"

"就像筛米用的竹匾?"灵筠盯着玉蝉腹部若隐若现的红丝,"另外两件其实是筛子,要把不合格的人筛出去?"

"正是。"季贤哲弹响铜尺拓片,"安俊材拼命争夺的这件'天启之钥',实为检测贪欲的炼心器。他越执着,越证明自己不具备持印资格。"

窗外忽然传来孔懿轩与任良弼切磋凌霄气脉的炸裂声。灵筠发现每当任良弼招式出现破绽,孔老笔尖总会提前半寸封住去路,恍若预知。

"所以孔前辈能看破弱点,是因孤灯火凤石增强了他的……"

"灵识共振。"季贤哲推开雕花窗,"就像你现在听到炸裂会心跳加快,孔兄能感知到情绪激荡时的灵识涟漪。倘若你足够敏锐,便可察觉,孔兄身上自有一股非凡气场。即便是初次相见之人,在他面前,亦会放下防备之心,敢于袒露内心最脆弱之处,无惧将所受之最深伤痛和盘托出,更不忧暴露自身弱点……灵筠,我与孔兄素有默契,方才于一楼大厅,与众人共商营救叶庆之策时,从孔兄只言片语之间,我似有所觉,他心中似已有了计较,且一副胸有成竹之态。故而,我深信,叶庆定能安然归来……此事,我有九成把握。”

灵筠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她缓缓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纷扰都吸入胸中。想起叶庆那天冰湖畔最后的背影,她只觉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自眼角滑落,宛如晨曦之清露滑过叶尖。然而,这泪水一流,她心中的郁结竟似也随之一空,只觉得胸口豁然开朗,说不出的畅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策动风云救叶庆

话说那日,安俊材手握天启之钥,心怀壮志,步入林云郡郡守府的密室之中。密室幽深,古神遗宝静默以待,似在等待那开启其奥秘的有缘之人。安俊材立于遗宝之前,轻声细语:“倘若我能寻得晨曦之露,再觅得一心如明镜、纯净无垢之人的愿望,这遗宝必能为我所开,赋予我窥探人心之能。”

自此以后,安俊材足不出户,郡守府内,日升月落,皆在他运筹帷幄之中。他遣人四出打探,却未见任良弼、郁兴等人丝毫动静,心中暗自盘算。

一日,安俊材正于府邸内踱步,心中思忖是否需亲自踏上寻觅晨曦之露的征途,忽闻门外脚步匆匆,一名侍从疾步而入,神色激动:“大人,市集之上,忽现一法宝商人,言其手中有四件举世罕见的珍宝,其中之一,正是大人梦寐以求的晨曦之露!”

安俊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急声追问:“此言当真?”

侍从躬身答道:“千真万确,大人。那商人自称远道而来,携宝以求有缘,其手中四宝,无一不是惊世骇俗之物,市集之上,人潮汹涌,皆为一睹其风采。”

安俊材心中一动,略作思量,沉声道:“速去安排,本官要亲自往见这位神秘商人。”

言罢,安俊材整衣而出,步入人声鼎沸的市集之中。市井繁华,摊位鳞次栉比,各式珍宝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然安俊材目光如炬,于万千繁华中,一眼便锁定了那人群攒动之处。只见一位女商人立于中央,手托四件法宝,光华流转,每一件皆透着不凡之气,引得四周惊叹连连。

正当安俊材心中盘算,欲以最小代价购得晨曦之露之际,市集上忽起波澜。一群面目狰狞的市民与商贩,眼中闪烁着贪婪之光,竟联手围攻那位持宝的女商人,企图抢夺那四件璀璨夺目的法宝。女商人奋力护宝,却难敌众人围攻,情势岌岌可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她的目光穿透纷扰人群,锁定了不远处的安俊材,大声呼救:“救命!有人欲夺我法宝!”

安俊材本欲置身事外,但待他看清那女商人面容,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商人竟是莫莺语。莫莺语亦在此刻认出了安俊材,急忙呼救:“安师兄,快来助我!他们欲夺我法宝!”

安俊材心念电转,不再迟疑,当即拨开人群,直冲向围攻者。他运转体内残余法力,挥出数记凌厉掌风,将最前几人逼退。

“住手!”安俊材一声断喝,声如洪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如此明火执仗,行抢劫之事!”

围攻者见安俊材身着官服,气势凛然,一时竟无人敢再上前。莫莺语趁机退至安俊材身后,感激道:“多谢安师兄援手,若非你及时出现,我恐已遭不测。”

安俊材回首望她一眼,语气淡然:“你怎会在此?又为何遭此围攻?”

莫莺语轻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为探寻几件法宝下落而来,不料消息泄露,引来了这些贪婪之辈。幸得师兄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安俊材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那些仍虎视眈眈的围攻者,冷冷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行离开。”言罢,他拉起莫莺语的手腕,转身挤开人群,迅速离开了市集。

在那市集一隅,一间偏僻茶馆内,安俊材与莫莺语对坐而饮,茶香袅袅上升,缭绕于二人之间,却掩不住他们眉宇间那抹凝重之色。莫莺语轻启朱唇,就着茶香,缓缓道出了自己遭围攻的原委。

“实不相瞒,我并非真要售卖法宝。”她语带无奈,轻抿一口清茶,“乃是受巽风楼所托,乔装改扮,意在引出那些对法宝心怀不轨之徒。昔日,我确有紫电青芒、晨曦之露、天璇星砂、玄霜魔剑四件至宝,却不幸遭那一伙狡黠盗贼掠夺而去。此贼行踪飘忽,然经我多方探寻,终是摸清了几分他们的底细。”

安俊材闻言,眉头紧蹙,问道:“既已知贼人底细,何不直接索回法宝?”

莫莺语苦笑摇头:“贼人势大,且似有更强后盾撑腰,我一人之力,难以与之抗衡。故而设下此计,欲借众人之力,共讨贼寇。”

安俊材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你为何偏要在市集之上展示法宝?岂不怕再遭哄抢?”

莫莺语解释道:“市集之地,人来人往,正是传递消息的上佳所在。我故意展露法宝,意在吸引那些心怀贪念之人。我料定,只要有人对我起了觊觎之心,定会深究那伙盗贼的底细。如此,我方能寻得更多助力。”

安俊材闻言,再次点头,随后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否需要我出手相助?”

莫莺语微微一笑,说道:“我确有一计,但需你鼎力配合。只要你能助我夺回法宝,我非但告知你四件法宝的下落,更赠你几件其他法宝作为酬谢。”

安俊材略作思忖,决意冒险一试,于是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要我如何行事?”

莫莺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道:“你随我来便是。”言罢,她站起身来,领着安俊材离开了茶馆,一路往武盘山而去,穿过那神秘的传送门,直奔巽风楼。

安俊材随莫莺语步入巽风楼的地下密室,室内幽暗,烛光摇曳,映照出一抹抹神秘而压抑的暗影。孔懿轩端坐于密室中央的雕花檀木椅上,面容在微弱的光线中忽明忽暗,显得阴晴不定,深不可测。

“安俊材,”孔懿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击鼓,在密室中回荡,“你可知老夫为何特意寻你至此?”

安俊材见孔懿轩脸色不对,故先没有提晨曦之露,而是拱手答道:“晚辈愿闻其详。”

孔懿轩指尖轻叩檀木椅扶手,烛光应声分成九簇悬浮空中,将安俊材笼罩在光晕死角。“你岂不知,翠灵州新任刺史乃叶家军一手保荐,你这等鼠目寸光,就没料到要葬送自己的仕途?”

此言让安俊材双腿一软,不由得后退半步。

孔懿轩抬手在虚空勾勒:“叶庆关在阙寻琴的墨玉水牢……”光斑凝成水牢结构图,"每日辰时换岗,你有半盏茶时间。"

任良弼从阴影中走出时,腰间降龙扇骨正抵着安俊材后心。孔懿轩弹指震开降龙扇,一枚冰晶落入安俊材衣领:"这是晨曦之露的寒气,事成后自会解冻成完整露珠,归你所有。"

"任少侠会扮作你的俘虏。"孔懿轩突然翻转手掌,光斑霎时重组为阙寻琴的功法破绽图,"他近身三丈内,轩辕光必破其罩门。"冰晶此时已蔓延至安俊材锁骨,在皮肤上显出巽风楼独有的青纹契印。

任良弼突然挥扇削断自己一缕头发,发丝在触地前被孔懿轩定在半空:"若安大人途中变卦——"那缕头发瞬间碎成冰渣,"就算那轩辕光侥幸未能让你魂飞魄散,这晨曦之露也会提前绽放,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孔懿轩起身时,九簇烛火突然合成一束,照出密室穹顶的星象图。他手指天枢星位:"三日后亥时,我们在那里接应叶庆。"最后半句随着烛火骤灭消散在黑暗里,只剩冰晶在安俊材颈间幽幽发亮。

却说任良弼与安俊材二人离了密室,遵照孔懿轩之意而行动。

临行之际,任良弼心中暗自思量,即是头一次近距离刺杀阙寻琴,恐身法尚有漏洞,遂决定前往记忆中一处邻近山洞,寻找那传说中的古老法阵,以求实力再增。

任良弼步入山洞,深入腹地探寻那古老法阵之际,忽遇一巨狼妖。那狼妖身形魁梧,双目炯炯,獠牙毕露,周身妖气缭绕,令人望而生畏。月光之下,其皮毛泛着幽幽光泽,每一步踏落,地面皆微微震颤。

任良弼心中一凛,旋即便镇定下来。他知晓自己与狼对话之能或可派上用场,于是鼓足勇气,对那狼妖言道:“尊贵的狼妖大人,在下并无恶意,只为寻得那古老法阵,以增强实力,对抗即将来临的强敌。”

狼妖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它低头审视任良弼,似在辨其话语真伪。片刻之后,狼妖开口,其声低沉而威严:“精灵,你能与吾等对话,倒是罕见。那古老法阵确在此山洞深处,但其中凶险异常,你可当真要涉足?”

任良弼坚定地点了点头,道:“为了拯救挚友,对抗邪恶,我甘愿承担一切风险。”

狼妖似被任良弼之决心所动,缓缓让开道路,伸爪指向山洞深处:“去吧,精灵。但切记,自然之力非轻易可得,你需付出相应代价。”

任良弼向狼妖深施一礼,随即毅然步入山洞深处。他穿过蜿蜒曲折的通道,终至那古老法阵之前。法阵中央,四颗色彩斑斓的宝石熠熠生辉,分别象征着四大自然元素。

任良弼立于法阵中央,闭目凝神,深吸一口气。随后,他缓缓张开双臂,感受着周围自然元素的微妙波动。霎时间,法阵被激活,四大自然元素之力如洪水般涌入其体,对他进行了一场洗礼。任良弼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肌肉愈发紧实,骨骼更加坚韧,感知之力亦大幅提升。

待法阵洗礼完毕,任良弼只觉自己恍若重生,实力暂得增强。

当洞外传来安俊材的暗号哨声,他走出洞穴,反手将吹雪圣儒绳缠在腕上,权当被俘时的"枷锁"。

一切准备就绪,安俊材押着“束手就擒”的任良弼,故意挑选了一条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街道,意图让消息迅速传至阙寻琴耳中。沿途之上,安俊材得意洋洋,押着被绳索捆缚的任良弼,故意放慢脚步,引得众人侧目。他高声奚落道:“任良弼啊任良弼,你昔日威风凛凛,如今却也不过是我的阶下囚罢了!”

任良弼双目紧闭,仿佛对安俊材的讥讽置若罔闻,心中却如止水般平静,暗暗积蓄着轩辕光的能量。

安俊材见任良弼不为所动,愈发嚣张,猛地一推任良弼,恶声恶气道:“怎么?哑巴了?有本事你挣开这绳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啊!”此言一出,周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然任良弼面色依旧冷峻,不为所动。

任良弼深知此刻必须保持冷静,唯有如此,方能在面对阙寻琴时,给予其致命一击。他默默忍受着安俊材的羞辱与挑衅,心中信念愈发坚定,犹如磐石。

一路上,行人议论纷纷,对安俊材的意图与任良弼的身份猜测不已。安俊材虽心中暗自焦急,面上却强作镇定,不断加快步伐,只盼能早日抵达目的地。

第三天正午,安俊材踩着融雪浸透的官道,第五次把任良弼推进路边雪堆。他特意抽出吹雪圣儒绳末梢,在任良弼后颈烙出十字红痕:"任少侠这身板,当俘虏都硌手。"

沿途酒肆飘出炖羊肉香气时,安俊材突然拽着绳索绕树三圈。任良弼后背撞上结冰的树干,积雪簌簌落满肩头。"诸位看清了!"他踹飞树根积雪,露出巽风楼通缉令残角,"这厮值三百灵石呢!"

傍晚经过驿站,安俊材揪着任良弼的头发按进马槽。冰水顺着俘虏下巴滴落,他故意提高嗓门:"轩辕光传人就这点能耐?"围观人群中有眼线匆匆离去,他顺势踢翻水桶,任良弼湿透的衣摆立刻在雪地上冻成冰板。

深夜投宿,安俊材总要把绳索拴在窗棂。当任良弼闭目积蓄能量时,他便对着楼下大堂比划:"这绳子每收紧一寸,轩辕光就弱三分——掌柜的要不要下注?"

积雪在他们身后日渐斑驳。安俊材的红绸外袍扫过雪泥,像一柄滴血的刀。

不久,两人便抵达阙寻琴的藏身之处,那是一座幽静而神秘的庭院,四周被茂密的树木与带刺的荆棘环绕,透着一股阴森之气。安俊材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上前敲响了庭院那沉重的大门。

立于大门前,安俊材故意提高嗓音,对任良弼冷嘲热讽道:“瞧瞧你这副模样,已成我掌中之物。任良弼,你还有何话可说?”言罢,他猛地一推,将任良弼掼倒在地,随后一脚重重踏在任良弼背上,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是不是感到绝望透顶?这便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任良弼只觉背部如遭重击,痛楚难忍,但他紧咬牙关,硬是一声不吭。他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这一切皆为计划所需,为了最终的胜利,必须忍耐。”他努力调整呼吸,将满腔的愤怒与疼痛转化为力量,默默积蓄于体内。他深知,唯有坚持下去,方能寻得给阙寻琴致命一击的机会,完成肩上的使命。

安俊材见任良弼仍旧默不作声,怒火中烧。他蹲下身来,贴近任良弼耳畔,恶语相向:“你以为沉默就能让我放过你?休想!我要让你亲眼目睹你所珍视的一切在我手中化为乌有!”

任良弼侧首斜视,望着安俊材那张故作凶狠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但他明白,此刻绝非动手之时,于是紧紧闭上眼睛,数次深呼吸,竭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他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忍耐,再忍耐片刻。”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而刺耳。安俊材心中忐忑,不知接下来将面对何种境况。他目光紧锁那扇紧闭的大门,静待阙寻琴的出现。

过了许久,大门终于缓缓开启,阙寻琴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身着一袭黑衣,轻盈如烟,眸中透露出冷漠与警惕。其身后,聂红、影裂与云隐紧随而出。阙寻琴上下打量了一番安俊材与任良弼,声音清冷地问道:“你二人来此所为何事?”

安俊材踩着任良弼后背跨过门槛时,特意将吹雪绳在门环上绕出个死结。"阙大家瞧瞧!"他拽着绳尾猛地一提,任良弼脖颈顿时勒出血线,"这可是会喘气的轩辕光呢!"

阙寻琴指尖刚触到任良弼腕脉,安俊材突然甩出三枚铜钱打在水牢闸机上。闸门轰然开启的巨响中,他贴着任良弼耳边嗤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话音未落,任良弼周身爆发的金光已吞没整个庭院。安俊材顺势滚向石狮背后,躲避那金光,却见本该袭向阙寻琴的轩辕光突然拐弯——郁兴正踏着梅枝从天而降,鬓角还沾着不知从哪摘的野芍药。

琼枝岂堪承玉露!

他甩袖震散金光,落地时竟用剑气在雪地刻出朵牡丹,

明月当怜折花人~

尾音未消,腰间软剑已缠住任良弼手腕,"这般俊俏招式,合该配我的落英剑法!"

任良弼的轩辕光被剑气带偏,重重劈在水牢廊柱上。闸机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叶庆所在的墨玉牢笼开始缓缓下沉。

阙寻琴察觉到任良弼的真实意图,身形一闪,便遁入石狮背后——与安俊材近在咫尺。

安俊材见状,心中大骇,生怕计谋败露。情急之下,他再无保留,施展出自己的绝技——无念掌,朝阙寻琴猛攻而去。阙寻琴一心关注任良弼的动向,未料安俊材会突然发难,一时疏忽,竟被无念掌结结实实地击中要害,身形一晃,随即昏厥倒地。

阙寻琴昏倒时,任良弼腕间吹雪绳寸寸崩裂。轩辕光横扫而过,聂红三人如烟尘消散——这招本该用在阙寻琴身上。

"计划有变!"任良弼朝扛着叶庆狂奔的安俊材吼道。追兵脚步声逼近拐角,安俊材反手甩出三枚烟雾弹,巷子里顿时飘满漕帮特制的臭盐雾。盐雾散后,安俊材和叶庆已不见踪影。

郁兴蹲在池边捞最后一条金鱼,突然抬头嗅了嗅:"俗!" 他捂着鼻子翻墙逃走,碧波盏里溅出的水珠在雪地烫出几个小洞。

任良弼扯开阙寻琴的广袖。她小臂浮现出蛇瞳纹——这正是孔懿轩要的印记。天际恰时飘来朱砂色的云,带着赤云天蚕笔特有的光晕,凝成个"汲"字没入他掌心。

昏迷的阙寻琴突然抽搐,缕缕青光从七窍流向任良弼胸口的"汲"字。日影在庭中转过三寸时,她鬓角已生白发,而任良弼手背青筋暴起如藤蔓虬结。

在“汲”字符文的加持下,任良弼已将阙寻琴的法力汲入自己体内,却没料到阙寻琴的法力如此强大,以至于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

阙寻琴的法力还剩下三成,任良弼掌心的"汲"字突然发烫。阙寻琴猛地睁眼,翻身抓向一旁的虚空——原来那是一件看不见的隐身衣——从濮阳夏的住所盗得的九鼎会绝器“隐霓裳”。她裹上隐身衣的瞬间,鳞片刹那闪过刺目白光,便立即消失不见。

"人呢?"任良弼挥袖扫开强光,只见青石地上留着几滴发黑的血迹,蜿蜒到墙根就消失了。

孔懿轩的声音突然在他腰间玉佩炸响:"撤!"这枚刻着巽卦的玉佩已然开裂,"隐霓裳认主后会反噬,她现在比疯犬更危险。"

任良弼踩碎地上沾血的碎鳞,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缥缈的笛声。这声音让他想起三年前中蛊的窦半莲浑身溃烂的模样——是惊天万蛊笛在预热。

他转身疾奔时,余光瞥见阙寻琴的隐霓裳在百丈外闪烁,正朝着幽王圣殿的瞭风塔方向移动。那些黑袍使徒最擅长趁火打劫,若被他们搬来救兵......

任良弼催动轩辕光跃上房檐,朝着与阙寻琴相反的方向飞掠。玉佩碎屑从指缝漏下,在暮色里划出断续的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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