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性是什么？
借智者的讲坛，尼采有针对的问了，是好的睡眠吗？
那什么是好的睡眠呢？是夜里仍然精神奕奕的反义词，是夜不能寐的相对。
是通过白天的理智与清醒，克制与调和，来求得夜晚的心安与疲倦。
对大多数人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来说，这其实就是智慧，就是真理。
但是呢。
好的睡眠必然要求我们与上帝友善相处，也意味着对魔鬼露出笑容。
好的睡眠要求我们服从，要求我们不质疑。
好的睡眠要求我们无需多显赫，也不能太穷苦。
好的睡眠要求我们与且只与小小的交际圈保持恰如其分的交往。
好的睡眠还要求思想匮乏，思想匮乏者，往往幸福安乐。
智者讲坛里的好的睡眠，是亚里士多德的“适度”，是孔子的中庸、仁礼，是一首一首的和陶词，也可能是我们相爱的力度刚刚好。
而查拉图斯特拉要的是什么，不是安于此安于彼，而是自我价值的超越。
我会替他人作伪证吗？
我会与人通奸吗？
我会对隔壁的女仆有非分之想吗？
这些诘问的背后，都与好的睡眠相违。
但是超越这些诘问，才是查拉图斯特拉寻求的价值。
这位智者的所有想法都傻得可爱，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生长在这样的睡眠基质上的，其实是一种仿佛罂粟花一般美丽却有毒的德性。
对好的睡眠的追捧，其实是对百无聊赖之神圣的鞠躬，人们愿意选择这种价值，在查拉图斯特拉想来，毋庸置疑是荒唐的。
尼采有一句话，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所以尼采的想法并不难理解，要什么好睡眠，起来嗨啊，别辜负生命，去享受好时光，去创造新的超越的价值。
渡边淳一就很鼓励这种对价值的追寻，他在《失乐园》里写道，不管活到什么岁数，总有太多思索、烦恼与迷惘，一个人如果失去这些，安于现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春的完结。
王朔也认同，来到这世上，不能白活，来无影去无踪，像个孑孓随生随灭。
服从好的睡眠，就像服从约瑟夫·海勒笔下的第二十二条军规，对于从不质疑任何事情的人，你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教育他们。
查拉图斯特拉鼓励的德性，不是带来良好睡眠的安逸，而是质疑，是深究，是鲁莽、踉跄的前路，是凝视深渊，拷问人性。
他相信美好的德性，是不存在于规矩与心安中的，比如湖，没有可怕的深度，就没有美丽的水面，比如树，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一夜安睡，没有梦魇，其实是不懂得生命的美好与意义者的追求，不过这样的时代终要结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2018.11.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