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在亦舒小说里成为绝代妖姬?仅仅满足前两个条件是远远不够的。第三是要绝顶地聪明。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美貌与年轻,但同时集年轻、美貌、聪明于一体的人并不多。可如果没有足够的聪明,即便有奇遇,也会是昙花一现。
譬如说在喜宝出现之前富翁身边的那个美丽的洋女,曾经是巴黎大学美术系的学生,富翁离弃她之前给了她一条街的地契,可因为空虚,她把整条街的地产都赌光了,最后只得摸上喜宝的门来乞讨金钱。
喜宝的聪明之处,并不在于她会死死地守住钱,而是她够狠心,懂得放弃一些东西——包括亲眼目睹她唯一爱上的大学教授,在富翁安排的猎狐活动中被枪杀——而且凑巧还会做富翁最喜爱的甜点。从始至终,喜宝明白,人生的愿望,无外乎三样: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钱,健康。三个愿望依次递减,第一个得不到,得到第二个或者第三个也是好的。“我不介意出卖我的青春,青春不卖也是会过的”,对自己都能狠得下心来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做不成功的呢?
刘印子的聪明则在于她能忍、懂得把握往上爬的机会。成名之前,她与富家公子若即若离,机会来临时,她马上放弃还是学生、无法负担她的物质需求的富家公子,成为了更有钱的富豪的禁脔。当富豪的旧欢找人将她打得头破血流,骂她是妖女时,她忍气吞声,毫无抱怨。女星成名道路并不好走,她疲倦和委屈时,会回过头去找最初的富家公子,与他一起躲起来享受清静的两人世界,但新的机会来临时,她又弃他而去,继续做万众瞩目的当红女星、富豪身边的女人。
第四是原生家庭的条件一定要坏到不能再坏。试想想,只要尚能温饱,哪个父母会舍得让女儿出卖色相青春甚至终身的幸福去换取金钱和物质呢?所以,刘印子在出名前,必须住在漏雨的铁皮房子里,她的母亲也必须够狠心,才能迫使刘印子离开无法满足一家人跳出原来的草根阶层的男友,投入富商的怀抱。而喜宝的情况似乎又不同一点——母亲对她并不坏,但很穷,在喜宝21岁时,选择了再嫁去澳洲生活。而依靠唐人街小饭店店主儿子供养才能读得起大学的喜宝既不愿意找份薪水微薄的工作,以后重走母亲的老路,更不情愿顺水推舟地嫁进唐人街,在小饭店的烟熏火燎里变成黄脸婆。这个时候,她有着强烈的改变命运欲望,又正好遇上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第五是机会要够好。这一点,应该是凌驾于其他所有条件之上的——聪慧如果不是心血来潮地买了张二等舱的机票、喜宝如果假期去了其他地方,她们也就不会在飞机上成为邻座、朋友,喜宝自然也就无法一步步地登堂入室,成为聪慧父亲身边最后一个女人,并令聪慧的哥哥为她割腕、精神崩溃。而刘印子在去谈合约前,如果未让富家公子用印度墨在她脚背上画上图案,在大酒店遇上富豪时,也不会令他久久凝视她的背影。
所以,一切全靠机遇,而她们的机遇,全都来自于妙笔生花的亦舒师太。
亦舒对于所自己所钟爱的女星,是从来都不吝啬赞美之辞,让她们既长得漂亮也活得漂亮的,可对于某些她并不欣赏的女星,却总是忘不了挖苦几句。
譬如说在《众里寻他》里,她写一位专栏女作家到邓融家里采访邓融,听到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怨曲:“青春爱情出售,天真,热情,略有污渍,青春的爱廉售,你愿试一试样版吗,或者正是你在寻求的爱情呢……”,借专栏女作家的眼,写出亦舒对于邓融(据说影射邓文迪)之类女强人一边努力向上攀爬、一边时时有些纠结与懊悔的不屑。
而在《她的二三事》中,亦舒对伏贞贞(不少人认为与章子怡的经历暗合)的不屑之情则更为明显:“跟了几个外国人,她完全变成老外最爱的肉感华女:皮肤晒得黑黑,额角堆油。”
套用亦舒在《流金岁月》里的话来说: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总是有原因的。同为有着传奇经历的美女,亦舒之所以会在小说里厚此薄彼,自有她的原因——别过多追究文字背后的冰山,在有空的时候,泡一壶茶,读喜欢的书,想自己的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