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的银杏树与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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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对面的三层阳台看去,这棵独自立在广场边,被亭子围起来的银杏树并没有多么特别,但是,记忆中,它是那么的高大,几乎支撑了我半壁儿时记忆。

      小时候,它长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条巷子旁,巷子窄窄的,路面的泥土被人踩得泛光,凹凸不平的。巷子两边是高高的青砖墙,右边是供销社,每个星期天下午,我们带着父母给的两三元的零花钱,三五成群的来到这里,在玻璃柜台前徘徊、犹豫,计划着怎样使用手中那少的可怜的钱,既可以买到必要学习用品,又可以支撑一周的零食花费。左边是邮政代办点,山上老人隔三五个月在此地收取一次远方儿女的平安信,也在此寄出为儿女准备的腊肉、土特产,那时候,那一枚枚邮票是与外界最重要的联系方式。

      然而,对于这棵树,我记忆最深的,确是和一个黄衣女孩有关。

      我从来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只在一起玩耍过几回,记得她总是穿一套黄色衣服。她家离学校不远,每天都回家吃午饭和晚饭,晚上上完自习也回家住。对于我们这些带着大米和咸菜、一周才能回一次家的住校生来说,她的生活是让人无比羡慕的,直到那天下午。

        那天下午,在别处玩耍的我被叫去看热闹,地点就在那条巷子里,那颗银杏树旁,人物就是那个黄衣女孩和他父亲。我去的时候,银杏树周围已经围了近一百人,我看到那个女孩被她父亲用绳子绑在树上,粗壮的棕色树干上,本就才读3年级的人儿显得分外瘦小,他父亲一手提着绑她的绳子,一手拿着皮带,皮带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身上,口中还吼到:“叫你不回家吃饭,活也不回来干”。女孩一边努力扭动身子,以期待皮带打不到她身上,一边哭着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并向别人求救,旁边邮政代办点的女人在一旁劝她父亲,但是她的劝告在女孩父亲的咆哮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以前,我只是听说父母打孩子打的狠的情况,也只是听说有的读书学生回家要干活。那天下午,我才亲眼看到,还有这样可怕的父母,孩子不回家干活的后果这么严重。

      后来,我就很少见到那个女孩了,就算见到了,也不敢再去和她说话,更遑论一起玩耍,仿佛和她说话和玩耍后,她挨打那一幕会就会传染给我。甚至在经过她家附近的时候,看每个男人都像他父亲,看每个人都像随时可以把孩子拖住打一顿的人,看她家附近那片树林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

      我不知道那天下午那一幕“现场直播”有没有给女孩的心理造成什么影响,也不知道她是经常还是偶尔遭受一次那样的待遇。长大后,每每看到网上流传的父母打孩子的视频,都不如记忆中那一幕那样深刻又惶恐的冲击着我的视觉和神经。同时,我也感到悲哀,悲哀山里人的愚昧和落后,不知道那叫虐待孩童,不知道用法律武器保护那个女孩,甚至是更多被虐待的孩子。

        因为社会发展和新村建设,邮政代办点没了,供销社没了,巷子没了,但那颗超过百年的还在,被凉亭围起来了,还设置了一圈椅子,供人纳凉和聊天。    每次路过那里,我都会或远或近的看着那棵树,想起那个黄衣女孩,想起那天下午所看到的“热闹”。我不知道。除了我,还有谁记得那天下午那一幕。

        供人观赏的银杏树,年逾百岁的银杏树,见证那片土地变迁的银杏树,你还记得那个在你身上惊恐的躲避着父亲皮带的小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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