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棵枣树,存在我的记忆里,现实中它已被人连根拔起,卖到了木料厂。
几十年过去了,我还能清哳地记起它的形状以及它开花、青枣挂满枝头的情景。
它带给我太多美好的回忆,因为它独一无二。
它结出的枣长长的,特别甜。
别人家的枣树结出的枣,形状是圆形的,像小孩玩的玻璃球,吃起来木墩墩的,而我家的这棵枣树,当枣还没有变红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种特别的甜味,脆甜。
也因为这棵枣树让我在小伙伴当中有了自信,青枣挂满枝头时,我早就准备好了竹杆,上学时打下一些,放在书包里,从上学的路上一直到放学回家,都能见到我和别人分享青枣的情景,很多人围着我,我书包里装的这些枣是留不住的,见人都想分一些,我还特别在意别人对我分出去的青枣的评价,我听到最多的是甜真甜。这比我解开一道数学题还开心。
至今我也不知道这棵枣树是父亲从什么地方运回来的,或者是母亲从大城市带回来的,我只知道他是我们村上独一无二的枣树,低矮的树干,庞大的树枝,结出的枣特别多。
有一次放学回来,看见父亲拿起一把锋利的斧子在砍这个枣树,我心疼坏了,难不成是父亲看我们偷吃,专门砍掉不成,他挥动有力的大手,一下一下的砍下去,树屑纷飞,我上前问了一句,被父亲赶忙喝止,退后,站到一边去。
父亲是舍不得把这颗年轻力壮的枣树给砍掉的。那时候的生活还不是很好,有了这棵枣树,不光能为我们兄弟几人解馋,更重要的还能活络邻居间的感情。
东边的邻居是我的堂叔,那时候吃饭都是串门,端起一碗饭跑来跑去,更别说家里有什么稀罕物了,自从这棵枣树第2年挂果时,我的堂叔就不再吃他们家枣树上结的又圆又大的红枣了,每次都会跑到我家的枣树下,看了又看,能伸手跳一跳够到的,他绝不会让它长到红透自然落地,因为惦记它的人太多了。很多时候我都看到堂叔带着他的孩子们去我家串门,甚是欢腾的场面,我们大人小孩都爬到我家的枣树上去,够枣吃,这是邻里间最和谐的画面。
经济改革的春风好像是最后才刮到我们村的,我们村地处偏僻,父亲的很多朋友都在乡里上班,只一年的功夫,父亲摆弄的什么营生,我不太清楚,总之是赚了些钱,给我们兄弟几人添置了新衣服,又买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父亲骑上他风光无限,出尽了风头。
邻居堂叔家的生活还和原来没有什么两样,靠种地收入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开销,我家的枣树又开花挂果了,母亲安排我将从树上够下来的又长又红的枣给两边邻居送去些,那两年的枣确实有些不太甜了,这棵枣树在我家灶屋的门前贡献了它的青春和活力,他一进入了暮年。邻居们很少再来我家到枣树上够枣吃了。
我书包里的零食,也有青枣变成了火腿肠和一些饼干,吃枣的乐趣,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长大了还是因为我家的枣树结的枣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父亲用一个下午把枣树的斜枝旁杈修理的干干净净,这棵老树的枝条,已经威胁到灶屋的瓦片,刮风下雨天这些枝条会在灶屋的瓦片上扫来扫去,父亲说修理一下旁之末节,一是让枣树的枝条不再伤害的瓦片,二来也有利于这棵枣树结出更大更甜的果实来。
被修剪过的枣树,再也没有呈现它以前的生机勃勃,枣儿也没有原来那么甜了,最主要的被修剪掉的树枝,让我失去了爬树的乐趣,也可能是因为我渐渐长大了的缘故。
大家的生活都渐渐改善了,某一年的中秋节,左邻右舍们聚在一起,热闹欢聚的场面,自然少不了树上的红枣,小孩们又扛起长长的竹竿,在大人们的指挥下,兴奋的挥舞着,青红相间的小枣欢腾跳跃着从瓦砾上滚落下来,小孩子们争相抢拾,大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我捡了一颗滚落到餐桌下红枣,尝了一口,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