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时候,有一位喜欢我公众号的可爱小女生给我寄来一封信,里面还有几张好看的明信片。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无疑是欣喜的,在拆开那个信封的时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我有多久没这样拆过信了,我有多久没写信、又有多久没收到过信了。
的确,这是个电子时代,这是个快节奏的、光速运转的时代,人们用越来越少的时间在路上,用越来越短的话语叮嘱问好。
我记得小时候,常常能在书桌抽屉里翻出几封信——当然不是写给我的,是家中大人的旧信。
信封并不精美,多是牛皮纸,信封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xxx收。不同的信上的字体也不同,有的端正、有的潇洒,好像是每个人所代表的一种符号一样。那时的我还大字不识几个,但仍克制不住拆开它们的冲动。
……
那时候,总是在街道上玩耍的时候,会碰到骑着老式自行车的邮递员叔叔,“吱呀吱呀”地过来,后车座上挂着绿色的两个大布袋,里面是满满的信。
“小姑娘,请问XX街XX号在哪?”
我放下手中的石子,向他指指前面的路口,然后目送他“吱呀吱呀”地离开。这让我想起了木心的一首诗——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我在想,是什么样的人给什么样的人写信——是男人给他心爱的姑娘、是丈夫给他新婚的妻子、是父母给家里的孩子,还是儿女给家里的老人……但我相信,无论寄信的人还是收信的人,都是怀揣着爱意,寄托着思念又翘首以盼着对方的回音,我等你收到,你等我信来。而且渴望无限循环的回声。
等我再长大一点,到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学校里老师开始教你怎样写信——格式、邮编、邮票等。记得有一次,老师组织大家写信给自己的父母,目的与内容当然是感恩父母的养育以及长大后要如何去报答他们。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写信,心里很是激动,洋洋洒洒地写了两大张,而且满脑子里都是在想象父母收到信时的喜悦与激动。在我封上信封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超厉害,而且无比地为自己自豪。
可是过去了好久,我父母并未收到这封信,我懊恼万分,仔细回忆是哪里出了差错。我想了又想,忽然灵了光,我一拍脑门,小跑到我家门口,看了看旁边的门牌号——
白痴,写错地址了。
我没有灰心,按着我写在信封上的错误门牌号,找到了那户人家。我想把我人生第一封信拿回来,于是日日去他家门口蹲守,那种执着与信念可谓是感天动地了。于是……我终于感动了他家的邻居,一位婆婆告诉我说——
“孩子,你到底在等谁啊…他家已经搬家了,好久才回来一次呢…”
我人生的第一封信,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上高中的时候,我才开始真正意义上地写信与收信,用来与以前的朋友联系,买精美的信封,精美的信纸还有精美的邮票。说说我在学校的概况,说说最近的作业多不多,物理难不难;说说最近又被年级主任查到了几次迟到,又“光荣”进入了班级倒二十名。
她信上说——“我最近成绩上不去,压力很大。”
我信上回——“没关系,别太着急,劳逸结合。”
她信上说——“你最近还喜欢Justin Bieber吗?听说他最近负面新闻挺多的。”
我信上回——“都说他吸毒,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我没以前那么喜欢他了。”
……
那时候,每当大课间的时候,总会有人在班里喊一句:“我要去收发室了!谁有信要我帮忙拿吗?”
又是在多少课间快上课的时候,会有气喘吁吁的同学跑进教室大喊:“xxx,有你的信!”
于是信的主人便乐得露出白花花的两排牙,邻桌与倒霉前后桌也探过头来“统一战线”显现出同一副嘴脸,索要同一条情报——说,是谁给你的信,男的还是女的,帅不帅,哪个高中……空气中瞬间多了几分八卦的味道。
……
我长到如今的十八岁,写过的信却不超十封。我也不认为未来我会有更多机会写信。我知道,写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前慢”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我真是很向往能有一个明亮而温暖的午后,我能找一扇向阳的窗,再有一把舒适的座椅,在安静的阳光光线里,我写下一封并不冗长的信,让它翻越万水千山去找你,带着我的思念与祝福。
而你,是否也会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