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那一箱子收拾好的书，你看了吗？”我不识趣地问了一句。
“嗯，看了一部分了，回头还你。”这一箱子书莫名被老爸借去，去年我这么问过几遍。今年又有些想念，于是又在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中间两人不尴尬地继续吃饭，我们家的饭桌上，有父亲在的时候有个不好的习惯，总聊学习。
这不，他又开启追问模式。“战国四公子有哪几位，你还记得吗？”
我的脑海搜罗了一圈，只记得读过，背过。可此时我的水平已经和我的学生一样——一年级。于是我推拖着：“读过读过，可惜对这部分只是兴趣不够，忘了。”
这一回，我父亲没有批评我，开始罗列起来，说到孟尝君的时候又问我是那个国家的。我又假装思考起来，父亲现在学着给我留面子，自己说出来是齐国。这种自问自答的模式我深表赞同，却为那些被我遗失的文学知识而有些自责。
我和父亲之前一直是学习上的交流者，我们聊的话题从古至今。他一个早已过了知天命的老人，对于知识一直都是十分感兴趣。学习对他的人生从未起过什么作用，可他却是一个爱读书的人。大概父亲的优点里这占了一半吧。
人总是有优缺点的，我父亲在生活上绝对不是个努力的人。我曾几次打探，甚至用责怪的语气问他为什么不好好赚钱，他却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奋斗的动力。这是他的推拖之词。人，努力的千千万万，最后能做出什么成绩的却是少之又少。我父亲大概就是理想和现实完全对不起来的人。我慢慢也接受他的现状，毕竟他已经是一位老父亲。
小时候对父亲的记忆是洋气。我父亲的双眼皮是割的，可惜遗传到我这的时候还是一单一双。我小时候见父亲用摩丝梳头，看起来干干净净。说实话，我爸年轻时候还算帅的吧，脑子又好，他自诩很多人喜欢。在那个娶个媳妇都困难的年纪，我父亲有选择的余地。老父亲单独跟我说的，说的时候脸上很是严肃。我大概能理解他的这种严肃。即使对生活不够努力，但也不能否认他曾经做过的努力。
后来啊，我父亲接我放学，他总是和老师聊起天来，那是我最怕的周五，留下来打扫卫生，还要被询问学习表现。好在，那时候学习还可以。
之后的很多年，我和父亲之前的交集特别少，多半是他有求于我。之前父亲聊学习的对象我是我的姐姐，等姐姐觉得他的话题太无聊简单的时候。他把矛头指向了我。我一开始很反感，一位说教式的父亲总是有些烦人。光是五代十国这几个朝代，他来来回回找我说了很多遍，可惜我现在又还给他了。第一次觉得父亲有点厉害是在高二，那时候文科选修的一本书是有世界大战的，结果几几年什么战役。当天学校学完回家，父亲像是照着教科书一样又跟我上了一遍。仿佛他手里就有我那本要参加高考的书。他记得清，我那天也记得清。所以那次的学习聊天模式我居然没那么讨厌。
我的老父亲对我一直没有要求，就像是他自己一样。他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有自己的世界，他的想法和世界观总是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迷上了诗词，这一点从他开始，一直到姐姐，然后现在我也慢慢喜欢起来。在这个“有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香。”的四月，我心怀感恩，独自用手机打一篇小文章，脑海里全是“行香子”的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