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有一对夫妻在这条街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开了一家酒吧。尽管开店的位置不起眼,但是两口子的生意很好,因为这里接待的都是些正处于事业上的人。这条街旁边就是商业区,大量的上班族在此处穿梭,下班的时候会在这条街消遣时光,酒吧自然尝到甜头,酒精爱好者偶尔会在这里小酌几口,很是自得。
这家酒吧在这片范围的声誉很好:酒种类多而且质量上乘,夫妻俩还会调酒,为人亲和,所以很受欢迎。店面很小,只在前台放了几张凳子,就没有别的位置了。可能正是因为这样,顾客们大多愿意讲述自己的经历给夫妻俩听,其中也有酒精的一定作用。因为进店的大部分是事业中人,所以也有各方的不同的经历在这里汇聚。
在这家店附近住着一个有钱人,叫陈铭。陈铭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但是他之前对酒精是相当敏感的,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去接触酒水,但是事业的失败强迫着他不得不去沉浸在酒精的安慰中,这就像是一针镇定剂,给陈铭带去暂时的释怀,过后就是回到遭受打击的沉痛中。这一天也是以往一样的平常。陈铭依旧按着时间来到店里。如果说是按着时间来,或者说是整天呆在店里更加准确。酒吧老板李见到陈铭,就问他:“陈老板,你今天还是想喝莫吉托配苦丁吗?”“不了,今天就给我来杯简单点的。还有,别再叫我陈老板了。”陈铭摆了摆手,李就转身配酒了。没过一会,一杯蓝莓鸡尾酒送到了陈铭面前。老板娘苏刚从外面回来,见到了店里的老熟人,就笑吟吟地打趣道:“陈老板,把酒当中午饭吃吗?”苏刚想说多几句,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丈夫拉了过去。“别再称呼陈老板了,他心情很差,你忘了上次他给我俩讲的事了吗?”
原来就在几周前,陈铭第一次去到酒吧里面喝酒。酒性不好的他浅浅喝了一杯菲士就醉的不行,幸亏夫妻俩倒了杯热水给他喝才恢复了些神智。出乎在场人的意料,陈铭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生意失败的经历,讲着事还要让李换些酒来喝,这一哭止是止不住。在场的人大多是从业的,自然对这么一位老板人物产生了很深的同情,有那么片刻整个酒吧就只有陈铭的哭声和言语声。等到陈铭讲完了,其他几个从业的也在讲自己的现实处境,有个人说自己已经在很努力地工作了,但是经常被同事排挤、被上司的过高要求和巨大的工作量压得喘不过气,一直在入职的岗位工作,别说提拔,甚至有时候连原本不多的工资都会被不合理地划扣;有个人说自己的事业正处于向上的状态,目前已经处理着一个项目了,工资跟原来比涨了些,计划在这附近月供一套房子,他说这话的时候听着的其他人羡慕的话连连,但是得知他的妻子和女儿因为他原本的低收入而离开他时,众人议论纷纷。“现在那个女人还想和我重新同居,真是可笑。”这个人说。
其实在开店到现在,夫妻俩已经听了很多这些酒后真言了。不知道应该说酒精是好物还是坏物:它给人带来了慰籍,但同时使人吐露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夫妻俩听了很多所以有了个共同的认同。其实事业就是一座拱桥,两端低而中间高。人们从低处出发,然后迎来自己事业生涯的最优,然后不可避免地走上下坡路。总不会有人能一帆风顺、处处辉煌,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事业,它的残酷,带着回报。其实,这家酒吧,是李在另一个城市失业后,自学调酒,和无业的妻子来到这边开的。有时候苏会不经意间提到这件事,但是时间久了,就变成了两口子的自嘲了。“这就是生意啊,不知道这次会做多久。”
自从陈铭哭的那次后,酒吧门口就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事业用酒吧,工作日酒水八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