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城里后,最不放心的是她的猫,原先安排邻居叔叔给猫送食,不巧的是,叔叔春节前去湖北他弟家帮忙了。
农村猫狗好养活,平时吃剩菜剩饭就行,主人吃肉时能跟着啃点骨头。而我家这只猫会捉老鼠会逮鸟会串门,不太能挨饿,可每次电话,母亲都会说她的猫,“不知跑丢了没有?”“喂成一只大猫不容易,咱家猫一百块也不卖。”
侄女养了两只猫,猫比猫,气死猫,城里猫猫粮猫砂猫零食都有,而且地位高,随时可以跳上主人膝盖睡大觉,有一只猫睡觉爱枕着主人的手,侄女有时也惯着它。看着不离左右任性撒娇的两只猫,母亲更牵挂留守在家的老猫。
腊月二十三,母亲回家一次,下了车就到处打听“见俺家猫了吗?”“见俺家猫了吗?”
确信猫前几天还在附近转悠,母亲才放下心,站在门口与邻居们闲聊。
后院的嫂子突然喊,说她刚刚看到我家猫了,母亲、弟弟赶紧过去,我回到屋里找到一根火腿肠,也跟了过去。
一个月不见,猫已经认生了,不敢到跟前来,嫂子说这只猫有时往她家逛,她想把猫留下养着逮老鼠,就把猫栓了,没想到猫挣断了绳,也不敢再到她屋了。
几个人唤了半天,猫还是不敢到跟前来,我回到家,站在院子里唤猫,我唤一声,它回应一声,可就是趴在墙头上不下来,平时爱吃的火腿肠也没有诱惑力。叫声有点凄,有委屈,也有胆怯,像被大人抛弃的孩子。
后来,我们离开,它又往前跟。终于,没能禁得住美食诱惑,来到母亲身旁,大口大口吃起来。几个小时后,我们再次离开,谁也不敢提猫。
外甥婚期将近,母亲也快回来了,正月十二,我回家打扫卫生,刚到院子里,就听到堂屋传来猫叫,唤几声也跟着回应,就是不出来迎接我,平时,只要听到我们的车子声就会冲到门口蹭裤腿。
打开堂屋门,猫嗖的一下逃到外面,我远远扔了火腿肠,它慢慢靠近吃了几口。
清理冰箱时,竟然发现一只小老鼠卡在边缝里,是只刚断气不久的老鼠幼崽,还软乎着。母亲离开家时把冰箱断电了,上次回来发现有异味,就打开了冰箱门。我猜可能是留守在家的猫发现了老鼠,在追赶过程中,老鼠慌不择路,跳进冰箱,猫误碰关上了冰箱门,卡死了老鼠。我进门时,猫一直在冰箱旁边回应,可能是在蹲守猎物吧。
家里的沙发上放两只蛇皮口袋,那是猫睡觉的地方,上面有几绺猫毛,母亲没在家的日子里,猫依然把这里当家。
母亲就要回来了,母亲不孤单,猫也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