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煲仔饭

      在我的印象里,煲仔饭应该是近些年来,才普遍在北京出现的一种食物,属于广东特色。小小的一个煲,米饭蒸到七成熟,再配以腊味、排骨、香菇鸡块等各色食材,一锅同出,食材与米饭的味道相互融合,米饭粒粒分明,食材香而不腻,一般一锅一人份儿,对于偶尔在外面顿便饭,算是又实惠,又省事的选择。

      我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前些年忽然迷上了这一口儿。这东西说来普遍,但也不是遍地开花,人老先生看了一期《美食地图》,愣是跟我爸俩人从大西南的丰台,跑到了工体附近,专门去吃了一顿节目上推荐的煲仔饭。吃完以后,她一边说着好吃,却又吵吵着太贵了,俩人吃了一百多,不值!

      这两年,我儿子长大一些了,我们经常在回我妈那住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去附近的大商场里玩玩儿游戏,看看电影什么的。说来也巧,正好这商场楼上,有一家煲仔饭,价格也不贵,味道也还行,我们就经常光顾他家,而我妈,似乎对传统的腊味煲仔饭,总是格外钟情。

      人对某些事情的记忆,有的时候,会忘却的一点儿渣都不剩,而有的时候,却永远像刚刚发生过一样深刻。说实话,我长久以来,是没有任何关于煲仔饭的记忆是发生在小时候的,而那天和妈妈的一次长谈,却让我想起了那一段日子。

      那是我七岁以后的日子,生活在姥姥家,和妈妈一起。在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等待之后,那个曾经把我扛在肩膀上的男人,把我和妈妈从那个生活了五六年的家里,永远地赶了出来。我知道原因,那个原因,令人不齿,那么小小的一个我,满脑子只有困惑,和不安。

      在那一段短暂的,算是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妈妈努力地扮演成一个坚强的女人。我,也许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傻丫头。妈妈那天告诉我,因为那会儿舅妈不太喜欢我们住在那里,成天阴着脸,也许是想逃避一些无谓的争执,有时候下班了,她不会马上回家,而是带着我,跑到后海那边儿去逛逛。

      那个时候,后海还不是什么酒吧一条街,烟袋斜街上,也远没有现在那么热闹。她说去那逛一逛,清静清静。她记得,那里有一个摊位,上面是一个一个的小炉灶,炉灶上面,是一个一个的小锅一样的瓷碗儿,那是她对煲仔饭,最初的记忆。她说,那会儿的煲仔饭,没有现在那么多花哨的口味,仅是腊味一种而已。妈妈说,那会儿她经常带我去,逛到那个摊位,来一份煲仔饭,两人分而食之。说也奇怪,我怎么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呢,还真是没心没肺!

      小小的一个煲仔饭,成为了那段日子里,疗愈妈妈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灵的小小慰藉。现在的她,依旧是那个坚强的女人,那个胖胖的,爱吃、爱说爱笑的可爱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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