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思宇
宋太宗搜访古人墨跡,于淳化年中命侍郎王著摹勒,作十卷,用棗木板刻置祕閣,各卷尾俱有篆书题云:“淳化三年壬辰歲十一月六日,奉聖旨摸勒上石。”上有银锭纹,用澄心堂纸,李廷珪墨拓打,以手揩之,墨不汙手,親王大臣,各赐一本,人间罕得。今世人所得,皆後来转相传摹者。
淳化帖记
本朝儒学独盛,非汉唐可比,而碑刻尤多,蓋太宗皇帝偃武修文,一洗五季锋镝之腥,以阐吾道伊洛之原。天下甫定,即遣使購募前贤真跡,集为法帖十卷而藏之。镂板于中禁,每大臣登进二府者,赐以墨本。欧阳《集古录》云:时禁中灾,碑板被焚,遂不復。或云:板今在,但不赐耳。故人间以官法帖为难得。然当时命王著辨精粗而著之,识鉴不明,真伪莫察,玉石杂揉,遂为全帖之累,前人论此固多矣。此虽不能无疵,今彙萃古人笔,千百年间,一开卷而粲然在目,使人擊节赏欢不已,岂不快哉。后来未暇论其少缪,政恨真法帖之难见。《绛帖》铨次不同,刘希白《长沙帖》,字行疏密亦异,陈王本病于无精神,临江本病于瘦弱,俱不足以比肩。阁本纷纷各自誇张,不特字体变动,而摹拓亦无精墨。是以山谷云,当时用歙州贡墨摹打则色浓。李庄简云,用李廷珪墨,后用潘雲谷墨则色淡,此墨色浓淡之分也。李庄简云,初时板完好,不用银钉,后来板渐拆裂,然后用银钉,此银钉有无之分也。山谷又谓墨浓则瘦,墨淡则肥,此字畫肥瘦之分也。然非阁本,则此皆不足辨。予所见阁帖凡四本:一为李庄简旧藏,此为墨最浓,而未见银钉;一为先伯文定家藏,墨淡而肥,已有银钉;一为闻氏仲信家藏,亦非先本;一为潘氏维屏得故家物,疑陈王本也。淳祐癸丑之夏,予偶得鬻碑塵败之帖两卷,人所不售者。细视之,真李廷珪墨打者也,精神体致,绝出前四本。手自装褫,分为四册,永为阁本之式。以予草茅下士,邂逅而得中原盛时难得之帖,亦大過分矣,而敢望其全乎。惟其不全,故予得而寶之。锡山尤公有云,凤凰一毛,麒麟一甲,终是希世之寳,况已得十分之二矣。天下之尤物,岂盡出于金题玉躞中耶。王柏记。王佐识。
淳化阁帖考
《淳化阁帖》十卷,第一卷,汉、晋至唐帝王书。第二卷,汉、魏、吴、晋人书。第三卷,晋、宋、齐人书。第四卷,梁、陈、唐人书。第五卷,蒼頡、孔子、禹、湯及秦、隋、唐人书,并隋僧智果评书。第六、第七、第八卷,羲之书。第九、第十卷,獻之书。宋监察御史刘次庄中叟有释文十卷,宋丞相吾郡永新刘沆,嘗以太宗赐本摹刻传于世,自后士大夫家又有摹刻其本以传者。又有木板《淳化帖》及右军《十七帖》,舊家大族,往往有之,今皆不复闻有藏其板者矣,疑皆为元末红冲盜所燬也。佐家藏前帖,皆是木板,字完如阁本,但中间亦未免缺落一二。至如《十七帖》,与今太子洗马安成李绍所藏同一本也,又未知其源出于何人家。说者谓宋南渡以前,帖有六本,其后摹刻以传者益多,而《绛》、《潭》、《泉》、《汝》四帖在焉。然《泉》、《汝》不及《潭》、《绛》,今《潭帖》已燬,而《泉帖》取归国朝祕府,不易得矣。
潭帖,《淳化帖》颁行潭州,摹刻一本,与《绛帖》雁行。宋慶曆间,长沙僧希白重摹本亦佳,绍兴间第三次重摹者失其真矣。元陈绎曾云,希白摹刻《潭帖》,风韵和雅,血肉停匀,但形势俱圆,颇乏峭健之氣,蓋淳化之子也,在潭之郡齋。
泉帖,以《淳化法帖》翻刻于泉州郡痒,佐生也後,无以考究摹手。洪武四年辛亥,知府古任常性以刘次庄释文序而刻之,我仁宗皇帝命取入祕府,人不可得而见矣。
戲魚堂法帖,劉次莊以《淳化阁帖》十卷刻于临江府,题曰《戲魚堂法帖》。今不完,无有知者。正统初,佐归省,见人以碑貼路,俾訓導杜思濟收拾。在临江府。临江戲魚堂帖,宋元祐间,劉次莊以《淳化阁帖》十卷,摹刻于临江,除去卷尾篆题,而增释文,在《潭帖》之次。陈绎曾云,此帖在《淳化》翻刻中颇为有骨格者,淡墨搨尤佳。正统二年,佐归省还家,道过临江府学,见数碑埋没路傍,意其为戲魚堂碑也。俾訓導同邑杜思昭起之,果法帖也。其余碑刻,度因红巾盗起,埋没学傍土中,惜无贤守令寻获。姑记所见,以俟贤者。王佐记。
东书堂法帖,周府临《淳化阁帖》,增以宋名人法帖,凡二十卷。
利州帖,宋慶元中,劉次莊以《戲魚堂帖》并释文重刻石于益昌,其释文字画,较《临江帖》稍大。
因并识之。王佐记。
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复兴共同癸卯二零二叁年八月十八日辰时朱思宇编撰于云南建水陶冶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