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小家碧玉般的存在。从气派、风度、气势上,她没有北京、西安这样世代豪门的大气,也没有上海、深圳这样的新时代暴发户的嚣张。然而她自有无尽的魅力与风韵,在中华文化史中风姿绰约、亭亭而立,令我一直向往。
地势为她蒙上了一层面纱。想亲近她,须先翻过“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的蜀山才能到达。四周高山使环境封闭,如诗人所感叹的:“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导致“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遂有“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的悲壮故事。
不过,我没有见过西南的高山大川,不知该怎样想像蜀地的高山。或许蜀山如此之高,才有了那么多妖仙的传说,白蛇青蛇,临邛道士,蜀山剑侠,青城峨眉……
虽然蜀地是一个边缘化的存在,但在历史上地位不可小觑,古来就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的说法。天府之国,土地富饶足以独立,周边环山,地势险峻足以御敌。刘邦以此为基地中兴;安史之乱唐明皇一家也是到此地避乱才得以保全大唐基业,留下了“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的悲伤往事;民国时代,这里成了抗日的大后方,再次成为保全政权的避难所。而且,川军是抗日大军中极为彪悍的一支军队。
成都有司马相如。一代才子,生长于斯。司马相如早年通过买官在朝廷混过一段时间,但仕途失意,失业回家赋闲。偶然到临邛富商卓王孙家做客,与卓文君一见钟情,以绿绮琴挑动卓文君芳心,佳人遂与才子私奔。两人在成都过了一段苦日子。迫于生计,夫妇二人到临邛岳父家附近开个酒楼,丢岳父的脸,逼得岳父不得不给他们钱,让他们在成都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后来,司马相如以赋作惊动了武帝,把他调入朝廷,成就了才子佳人的佳话。
成都有诸葛亮。三顾频烦,他为刘备定计割据蜀地,三分天下,最终在这里成就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圣迹。诗圣为他赋诗: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诗圣晚年也在成都定居。修个草堂,被风卷走屋顶,便吟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千古绝唱。或许成都的生活令诗人在跌宕起伏的人生中享受一段难得的惬意时光,于是有了这样的小诗: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在今天,我知道成都是个悠闲的所在。在图片上看到过溪水里泡着脚、打着麻将的成都市民。还有美食,据说是一绝。当然,作为网络界人士,我知道成都已经成为互联网创业的一个重要所在。
……每个城市,都应该善待诗人。瞧,我对于蜀地、对于成都的印象,都是来自于诗人。
当然,写这些字的时候,我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一首名为《成都》的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