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过半,现场的气氛也随着一浪高于一浪的劝酒声愈发高涨起来。
老温难得不需要跑别桌敬酒,很有兴致地自斟自饮,一边和燕语诺说起当年跑乡镇巡演的趣事。“你还记得吧?那时候只要是从乡镇巡演回来,我们三个人铁定约了一起去吃夜宵,那场景想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是啊是啊,我那会初来乍到得罪人多,全靠温大哥罩着呢。”燕语诺没有忘记那段过得没心没肺的快乐时光,当然也记得自己在团里被排挤、被人使绊子的那些委屈,还好当时有老温、华如文和小梅他们几个,才能坚持下来。
再忆起那时的乡镇巡回慰问演出,印象也颇为深刻。逢年过节团里必然有下乡镇慰问的任务,通常由团长做排期,与镇里约好时间后,一辆农用货车把灯光设备、乐器音箱、服装道具,以及演职人员拉过去,演出完再送回。如此,全员都要出力搬搬抬抬,还要在崎岖颠簸的盘山公路上一同挤货车厢,往往车还没开到镇里,人已经转晕了……演出完再一次搬搬抬抬,经山路盘旋回到剧团已过了半夜。
各种“绊子”也接踵而来,排好的节目时不时有演员临时告假,群舞跳着跳着变成了双人舞甚至独舞;亲自整理的服装箱,在临上台要换装时居然找不到演出服,更有错放伴奏音乐、话筒失声的人为“洋相”……隐忍的次数多了,才使燕语诺生了要离开剧团的念头。
哪知这一离开,人生就走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的身体没事吧?唉!不知不觉都成了上年纪的人呀,再过个两年我也退休啦,真觉得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说到身体,老温也产生了同感,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大毛病,都过去了,现在遵医嘱慢慢调理就好。”燕语诺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只关心地问老温家里,嫂子还有孩子怎么怎么样。
虽然这次见面的安排事与愿为,总归是能与断联许久的人见上一面,至于是什么场合,燕语诺倒觉得无所谓了。只可惜了满桌家乡味道的菜肴,向来吃素的她过足了眼瘾却没有大块朵饵的勇气。
她咬下小块牛仔骨肉尝了尝味道,再就着青菜把碗里的鱼肉吃了。拿起手机拍了几张菜品美图发给老八,那头秒回了“如此甚好”的表情,还问晚上是不是留宿古镇不用她陪……燕语诺扯了扯嘴角,敲了句“你想多了”回复过去。心想华如文在忙,反正人见过饭也吃过了,不如和老温一起找个借口提前退席。
应酬了一轮的华如文这时也回来了,估计喝得挺嗨,酒精微醺过的脸色泛起些红光。拿了手机说要加燕语诺微信,确认添加成功后才发现夹的牛仔骨还在碗里,她只把鱼吃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没照顾好远程回来的燕语诺,他靠过来问: “你吃这么少啊,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还是觉得农家青菜好,我吃了好多呢。”燕语诺解释。
华如文自如地夹走她碗里的牛仔骨,三两下吃了,“好东西不要浪费……我这边快结束了,咱们喝完这杯,带你和老温去古镇走走,再一起去吃宵夜好不好?”他拿起杯子示意燕语诺同他和老温碰一杯。
“你那么忙,真不用客气啊!”燕语诺拿起葡萄酒,主动和他俩碰过杯,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我现在不能喝酒,今天能再见到华同学很高兴,只喝一点哈,你们随意。”
“听我的,可以吗?诺诺。”华如文的语气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