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遗体化妆师,业内有名的那种。
经过我手的遗体,不管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我都能让他们再次见到家人时就仿佛睡着而不是逝去。
甚至有富豪在遗嘱里已经许诺由我来接管他们的遗体,从而体面的离开。
作为这个行业的名人,眼看奔四,却连终身大事都没有得到解决,至今仍然孑然一身。
我鼓起勇气拿出手机,看着眼前朋友介绍的电话号码,鼓起勇气还是没能打出那个电话。
颓然的放下手机,一口喝光了眼前的咖啡,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第四次找服务员又要了一杯。
似乎咖啡给了我勇气,我再次拿起手机,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距离约会只剩下30分钟了。
不知道介绍人有没有跟她说我的情况,是不是知道我的情况选择不来了?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遇到,虽然我是个名人,但没有几个女人,愿意和一个整天跟遗体打交道的男人结婚。
估计她们脑补出来的画面,可能比我真实遇到的还更加不堪。
还记得之前有个女孩,看起来落落大方,而且有些粗线条。
她似乎对我这个职业没有什么偏见。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知道我的职业,询问我如果碰到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办。
我还傻乎乎的耐心解释如何用硅胶仿生包着石膏造假肢,外面套上衣服看不出来。
她又问了我,如果那个人被烧伤怎么办?被绞成肉馅怎么办。
我都如实解答。
她听到我精湛的手法后,也是阵阵惊叫,拍着手的表示对我的敬仰。
我以为事情已经成了大半,在继续交流后,她却表示,虽然我很有才华,也很有想法,人长得也不难看,工资福利各方面都不错。
但是想到我会用手触碰那些遗体,她就起鸡皮疙瘩。
虽然最后没有成,但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这次的相亲对象就是她给介绍的。
想到这里,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秦慧,你到底有没有跟对方说明我的情况?”
“刘扒皮!我再次警告你,别叫我秦慧,叫我小慧、慧慧都可以!”
我不想跟她在这方面争吵,虽然她的名字确实跟某位历史罪人很像,但相信没有人会把一个遗臭万年的人,和她这种小巧玲珑的美女联系在一起的。
而且我也很讨厌她叫我刘扒皮,那不过是我编的故事而已!
“好好好,对不起!小慧,你如实说了吗?”为了能解决单身的问题,我要保持低姿态。
秦慧满意的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五分钟之前我跟你说过了。我如实的告诉了她你的职业,并且还在原基础上夸张了一下。放心,她是个警察,跟你也算半个同行了。”
我想不通遗体化妆师怎么和警察就是同行了,虽然我们经常合作。
“那就好,那就好。”我心里舒服了不少,但还是不敢抱有太多期待。
“刘扒皮!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这已经是从昨天到现在的第七个电话,未来的一个月,我不希望再接到你的电话。”说完,对面传来一阵忙音。
形势比人强,哪天我再编一个故事,吓得她睡不着觉,报复回来就好了。
正当我构思如何报这个仇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您好哪位。”
“请问是刘明先生吗?我是你的相亲对象李玲玉,我正在停车,估计五分钟后到。”
“好的,我就坐在床边,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男人装杂志。”
“我也穿着白衬衫,很好认。”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我心中忍不住忐忑,甚至感觉尿意似乎来袭了。
我真不该喝那么多咖啡!
很想去卫生间,但是五分钟她就到了,也许用不了五分钟就结束了。
想到此处,我有些沮丧。
再忍忍吧。
我的目光时不时的会注视入口方向,猜测每一个进入的女性就是自己幻想中的相亲对象。
五分钟也显得格外漫长,甚至我似乎听到了手表上秒针跳跃的声音。
脑海里却纷乱如麻,幻想着各种情况,我试图通过深呼吸平复心情,但丝毫没有作用。
这时,门口走进一位英姿飒爽的短发美女,看年纪应该三十出头,身上气息凌厉,走路姿势果敢干练,每一步都似乎经过计算般。
我心中马上确定,这就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
可是由于我太过专注的观察她,直到她走到我的面前,我还没缓过神,看到她居高临下皱着眉头看着我。
“刘明?”她声音铿锵有力,底气十足,声音不大却震耳发聩。
“啊!”我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么盯着一位女性非常不礼貌,赶紧起身想跟她握手。
可是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汗太多,又忍不住缩了回来。
她却毫不嫌弃的抓住我的手握了起来,看出了我的紧张,爽朗的笑着调侃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才这么怕警察?”
我知道她在调侃我,再加上她的爽快,反而让我不那么紧张了,忍不住开玩笑说:“和逝者接触太多,冷不丁接触活人还不太习惯。”
说完我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责备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似乎也没想到我都紧张的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了,居然还能开玩笑。
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种有点兴奋、有点尴尬的状态下进行。
她没有嫌弃我是遗体化妆师,因为她是刑警,比我见过摸过的遗体更多。
而且,她似乎对我的职业也非常感兴趣,就不断的说着经过她解决的刑事案件,并描述遗体的状态。
我呢,则是跟她说这种遗体该如何修复才能好,那种应该怎么样修复才更好。
聊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意犹未尽,但我害怕还跟秦慧一样,赶紧怀着忐忑的心把话题往相亲的方向聊了起来。
“玲玉,你觉得我怎么样?”这句话几乎耗尽了我身上所有力气,说完我人都有点眩晕了。
她淡然的举起咖啡杯轻抿一口,笑着说:“还不错。”
似乎我的目光让她不好意思,原本飒爽的她也忍不住脸颊绯红。
或许我盯得她不自在,眼看就红到了脖子根。
也许是我头晕,也许是被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女儿姿态惊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而她却像是一只好斗的哈巴狗,故作凶狠的回瞪着我。
就这样,我们自然而然的交往了。
我们的职业也让我们的工作没有固定时间,所以能在一起也显得弥足珍贵。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我们虽然见得少,但很快就订了婚。
“明天有时间去拍婚纱照吗?”我妈打电话关心道。
因为我们的工作关系,婚事都由我妈来操办。这时,我正在打磨一个仿造的人眼。
“我明天没什么事,我问问玲玉,一会给你打回去。”
刚挂了电话要给玲玉打过去,就接到了老丈人的电话。
“叔叔好。”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厌恶,怎么跟哈巴狗那么像。
“刘明啊,我说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刘明啊,玲玉现在在医院……你,你能来吗?她想见你。”
怎么去医院的我已经忘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脑子里都是线头,却缕不出一点头绪,心跳疯狂跳动,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因为巨大的压强在血管中流动。
看到病床上犹如白雪公主一样的她,我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握住她的手,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絮絮叨叨说着父母的不易,对不起我的话。
还念叨着,她死了,一定要给她画一个美美的妆。
看到她双目无神,我知道她就是被一口气吊着。哪怕我站在她眼前,她也看不到了。
“我来了,老婆,我来了。”我想祈求上天,让她能回来,哪怕用我自己的命换也好。
老天没有理会我的祷告,玲玉听到了我的声音,绽放出我们初次相见时那飒爽的笑容后,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她走了,也带走了我。
后面的手续、火化、葬礼我都没有参加,亲朋好友都体谅我,也没有过多责怪。
过了是三年还是五年,已经记不清了,我才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下脱离出来,这自然也少不了亲朋好友的开解。
我依旧每天给遗体化妆,但手艺却不复从前了,要不是这份工作实在没人愿意干,估计我都快被开除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具特别的遗体。
听说他是在被警察抓到前服毒自杀的,嘴唇都青了。
特别就特别在他被认定为杀害玲玉的嫌疑人。
看到眼前这个人,我心中的恨意让我恨意纵横。
我剥开他的身体,把他的内脏掏出碾碎,再冲到下水道里,依然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扒了他的皮,把骨肉都碾碎宣泄我的心头之恨。然后用我特有的手法,通过伪造,现在除了他这张皮,没有一个地方是真的。
我注视着眼前栩栩如生的“人偶”,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一方面感觉好像我给玲玉报了仇,还有一方面,是这个遗体绝对是我的从业巅峰。
他的家人也许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罪,没有欣赏到我精湛的手艺,随便看了一眼就推去火化了。
我一边遗憾他们没看出来遗体有问题,一方面又庆幸他们没有发现有问题。
那种复杂的心情,激荡在我的内心,让我感觉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我迷恋这种感觉,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开始关心遗体的过往。
它经历了什么,怎么死的?生前是否有作恶?
对于恶人,我就用相同的方式,只留下一张皮,其他的都被我用来宣泄我心中无法宣泄的怒火。
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让他们的家属查看。
接下来的十年里,没有一个人发现其中的异常。
似乎我的手艺更加的进不了,我终于取出了我珍藏已久的那具让我真爱一生的人的遗体。
化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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