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小说《燃在战地》 一名战地女记者的所见所闻所感(三)

  余燃的手机铃声是战地儿童合唱的一首歌。起初看到这首歌的 MV时,余燃的内心是澎湃万分的,却也是万般痛心。

  一个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却被战争抹去了天真,原本清澈的双眼已经看不到希望了,更多的是内心的无奈与空洞。他们中的很多人失去了亲人,靠这首《战争啊,请你离开》抒发无尽的寂寞与悲痛,还有对和平的憧憬。

  迷迷糊糊的余燃抓起正在响铃的手机。

  “喂,有事吗?”

  “余燃,你在干嘛!阿尔大街出事了!尽快赶来,记得带上相机。”电话那头的同事,语气略显急促,好像是刚跑完步那样,不停地大口喘气。

  余燃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穿戴好之后也顾不上洗漱,从厨房柜子里抽出一袋面包,背上工作包后就向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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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是校运会 3000米冠军的余燃,虽然时隔十多年,但长跑速度依旧不减当年。

  赶到阿尔大街,正想打电话询问事件发生的具体地点,就听见一阵嘈杂。

  “快快快,这边有伤员,担架抬过来!”

  “啊——好痛!”

  “把三脚架架好,话筒,相机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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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燃迈着大步朝声音聚集地走去,只见一番不堪的景象:街道两侧低矮的房屋几乎都坍塌 了,主干道上,破碎的砖瓦散落一地。听着周围的人说了一通,她大致了解了,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恐怖袭击。

  余燃看着前面一群记者聚集在一起,突然,面前一个身着黑 T恤,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往人群聚集地跑去。

  他是谁?是记者吗?还是哪个伤者的家属? 余燃疑惑之际,只听见前方的一阵爆炸声,她也忍不住尖叫了出来,原本想要紧闭的双眼还是拼死睁开了。

  那个男人,原来,是一个恐怖分子。他将炸药绑在自己身上,冲向人群,他只是想让自己和他们——同归于尽。

  所幸炸药威力不大,影响范围也很小。但是,男人冲向的那群人……他们都是得到消息前来报道的记者,他们,也都是无辜的。然而不幸的是,因为距离炸药太近,那些记者无一人幸免,甚至连尸体都不是完整的,光凭肉眼已经完全不能看出谁是谁了。

  因为,已经血肉模糊了。

  二十米开外的余燃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脑子里反复出现刚才爆炸的场景。

  原来,生命的消逝就在那一瞬间吗?

  “大家先散开,休息安全。”

  余燃向声源处望去,原来是自己的同事徐德明,刚回过神来的她赶紧向他的方向跑去。

  “小徐,没事吧。”徐德明是一名刚毕业不不久的高校研究生,虽然年纪轻轻,但专业知识丰富,是余燃很欣赏的后辈。

  “燃姐,我还行。说起来运气还挺好的,路上摔了一跤,要不然我也早到了。就只是……

  这些死去的人,应该都是各国派来的记者,可惜了……”

  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将受伤的在场人员带离。在这条大街上,不久前发生了两次自杀式的恐怖袭击,但采访、拍摄活动一如既往进行。

  “先生,请问你刚才目睹了这两场自杀式爆炸事件的经过吗。”离余燃几米远的法国记者正在采访街上幸存的商贩。

  “嗯——我都亲眼看见了,那种场面……真的是——太触目惊心了。”商贩说这话时,双眼慢慢紧闭,好像是在回想着什么。几秒钟后才把双眼睁开。“虽然说这种场面在我们这里很常见,哎——但每次发生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恐惧。”

  恐惧的,应该——是死亡吧!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很多人都生活在和平之下,但我们应该清楚的是,还有少部分人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一一,做一下采访记录。”余燃边说着边看向旁边的女孩子。女孩看起来年纪很小,但其实她是徐德明低一届的同校师妹。一张娃娃脸上长着一双杏仁眼,再配上高高的马尾辫,显得格外可爱。

  吕一一手捧记录本,把采访中的重点内容写下来,余燃则在一旁拿着录音笔记录下被采访者所说的内容。

  “哈勒尔,我的儿子啊!你,你在哪里,你就不要爸爸妈妈了吗?”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着走过来,他们想加快点脚步,但又因为腿脚不便,双眼一直目视着前方那片破乱的废墟。

  他们口中所喊的人,是他们的孩子吗?

  “叔叔阿姨,小心点,这里的路很不平整,来,慢点走。”余燃和一一看到这场景,急忙赶上去扶。走进一看,那对夫妇的表情是那么绝望和无助。

  丈夫的面色黝黑,瘦削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突出的厉害,微微下陷的眼窝,稍稍得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妻子的头发梳的很整齐,那一根根白发在黑发中还是清晰可见,眼角的皱纹痕迹很深,佝偻着腰显得有些苍老。

  余燃的手臂突然被抓住,“孩子啊,你,你有看到我的儿子吗?他今天天没亮就来到这里摆摊了,没过多久,怎么,怎么就不见了!孩子啊,告诉我,他去哪里了——”余燃看着布满皱纹与老茧的双手,眼眶有些湿润。

  “阿姨,你的孩子,他——”余燃有些不忍告诉他们真相,但又怕隐瞒而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叔叔阿姨,第一次爆炸的影响范围很大,在场的人不是重伤就是……死。但是,当时受 伤的人是几个女性,你们的孩子——应该不在了。”

  只听见“咚”的一声,那对老夫妇中的妻子瘫倒在地上,声音突然急促起来,想要大哭,又因为年老而放不出声音。

  “阿姨,快起来吧!”身旁的吕一一和徐德明也赶快过来帮忙。那位丈夫的眼神很刚毅,坚定,但他紧绷的脸和脖子上爆出的青筋,都能看出他身为一个男人身上担负的责任,他,不能倒下。

  “诶!让一下,让一下。叔叔阿姨,我们能采访一下你们吗?请问你们对于儿子的离世有什么想说的吗?”一个身着军绿色工装服的中国男记者向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其他的工作人员,边说边蹲下来把话筒对向那位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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