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灵之牛

郑重声明:此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陷入极大的困境,家中唯一的老牛病得不轻,急需送往十里外的兽医站救治。可天色已晚,山间小路崎岖难行。母亲急得满村子东奔西走,她想去借一辆木板车,以便将牛送去治疗。她深知这头牛对于咱家意义重大,南坡那八亩旱地正等它翻耕。母亲常念叨,种不出小麦,就交不了农税,这头牛也就保不住了。我拿起料叉,把铡短的红薯藤递到牛嘴边,它蜷缩一角,仿佛受委屈的孩子,扭头避开,发出低沉的吼声。看它痛苦的样子,我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我在院里踱来踱去,不知所措。

热气消散后,黑夜如潮水般涌来。我打开手电筒,昏黄的光束中,一个男人静静伫立,他悄无声息,如从天降,把我吓了一跳。他个头不高,左眉处有道疤痕,穿着白色褂子,留着山羊胡,左肩搭着一根粗麻绳,身后拖了一辆木板车。男人侧头眯眼,好似在躲避刺眼的光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拍着身后的板车说道:“我想您需要它?”我一时语塞,竟想不起该说什么。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不知他从哪里来,竟送来我急需的木板车。他见我瞠目结舌的样子,把板车递给我,随后深鞠一躬说道:“请收下它。”还不等我缓过神,他就像一阵呼啸而过的山风,消失在黑暗里。

母亲提一盏小煤油灯回来了,她满脸沮丧,垂头丧气。可当她瞧见院里的木板车时,瞬间由悲转喜,笑容重新在脸上浮现,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接着她自说自话地问我:“我儿啊,这板车是你借的?”我说:“不是,是一位陌生人送来的。”母亲瞪大眼睛,冲我喊道:“我现在就像那头病牛,已经时日无多了,你还骗我。”母亲想继续数落,我不再理睬她,拉着板车向牛圈走去。身后传来一阵抱怨,声音越来越大,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新的难题摆在眼前,如何把牛赶上木板车?这关系到它的生死,我心一横,拿起圈门前的鞭子。在我扬鞭要抽它时,老牛突然霍地跃起,跳上板车。眨眼工夫,它又躺下口吐白沫,四肢不停抽搐。母亲在我身后说:“这畜生,准是不想干活儿,故意装病。”我说:“不管怎样,拉出去找兽医瞧瞧再说。”我拖着板车,母亲跟在后面使劲推,四周很静,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山路上。母亲气喘吁吁,额头直冒汗;那头牛紧闭双眼,偶尔微弱地哼两声。我们穿过一段林间小道,影子贴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仿佛匍匐前行;溪水在布满青苔的沙砾上敲打节奏。随后,我们越过两座土岗,行至最后一道下坡时,母亲苦笑着说:“儿啊,快到了,就快到了。”可话音刚落,牛猛地动了几下,板车剧烈摇晃起来,我死死握住车把,身体后倾,用尽力气维持平衡。母亲惊叫起来:“畜生,你难道想挨鞭子?”我已无心理会,只觉得右脚踝钻心剧痛,板车停稳后,我低头一瞧,袜子已被鲜血浸透,一块尖利的碎石顶在我脚踝上。母亲见状,慌忙掏出手帕蹲下来替我包扎,包扎好后,母亲问:“还能走吗?”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板车前,套上麻绳,拉好车把,朝母亲点头示意。

我们抵达了目的地。母亲仰头望去,惊呼起来:“兽医站咋变样了?”我看了一眼,如坠五里雾中,牌子上写着:118医院。两座五层高楼拔地而起,门前多了两棵樱花树。难道是我走错了地方?村里现在尚未通电,可在这儿,电灯把整个医院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探头向里瞧,空旷的大厅里并没有人,母亲跑过来高声喊:“有人吗?救救我的牛。”片刻后,一位护士睡眼惺忪地从偏间走出来,朝我们翻个白眼,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问:“喊什么?”我急忙解释,“我家的牛病了,能不能帮忙瞧瞧?”护士说道:“快走,这里不给牲口看病。”我疑惑地问道:“这里不是兽医站吗?”护士愈发不耐烦,提高嗓门说道:“睁眼看看,哪儿有什么兽医站?”

在我莫知所措时,从二楼走下一个男人,他左眉处有道疤痕,留着山羊胡,我几乎惊叫起来,他不是给我送板车的男人吗?正在我惊异的瞬间,他瞟了一眼板车上的老牛,走到护士面前说:“木子,万物平等,医者仁心,让他们把牛推进来吧。”说完,他朝我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这儿的医生,我们见过面。”接着他把目光移向我的右脚上,关切地问道:“你脚受伤了?”我说:“小伤,不碍事的。”我和母亲把牛推向大厅后,医生去里间拿来诊包,他取出听诊器,手从牛的肺部挪向心脏,又翻翻牛眼睛,瞧瞧牛鼻孔,笃定地说道:“炭疽杆菌感染,幸好来得及时,需要打两针。”然后医生看向木子说道:“我还有手术要做,这事交给你,不过要先把牛绑起来,它会伤人。还有,这位先生右脚踝受伤了,给他打一针破伤风,以免发炎。”讲完,他转身上了楼。

木子配好药,走出来指着我说,“你先来,那畜生不绑紧我可不敢下针。”这时,外面的天黑定了,医院却灯火通明,墙壁刷得雪白,倘若从高空俯视下来,医院就好似一艘夜航船漂浮在海上。我忐忑地走进101病房,在我记忆里,自己几乎没打过针,唯一一次还是儿子八岁的那年秋季,他高烧不退,我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让他趴在我的怀里,随后示意我扒掉他的裤子,在他此起彼伏的哭声响起之前,针头已然从他娇嫩的屁股蛋上拔了出来。木子姑娘看我磨蹭着向她靠近,拉着脸说道:“还打不打,时间紧迫。”我转过身,背对着她,开始解腰带,可就在裤子即将滑落腰间时,她尖叫起来:“死流氓,谁让你脱裤子的?”我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不,不脱怎么打针?”她铁青着脸不屑地说:“胳膊伸过来,真是乡巴佬。”她把一根针头装在注射器上,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粗大的注射器,我问木子姑娘:“这注射器咋这么粗?”她懒散地回道:“大叔,有完没完。”接着,她像是撒气一般把针头狠狠扎进我的右肩。等她拔出来时,我紧咬嘴唇,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好了,去把牛腿绑上,给它打完针我就下班了。”木子姑娘催促道。

老牛为我家耕了六年的田,像个勤恳老实的孩子。我走过去抚摸它的头,它哼了两声,仿佛在跟我诉苦。我和母亲用麻绳绑它腿时,它一声不吭,默默地盯着我们,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看到它湿润的眼角。我忍不住跟母亲说:“绑松一点,别太紧。”当木子姑娘把一小管药物注入老牛颈部后,可怕的事发生了,老牛猛地挣脱了绳子,从板车上一跃而下,发疯般地冲向木子,木子浑身直抖,拼命后退,她在惊恐中大喊救命。此刻,医生也从二楼跑了下来。我怕老牛伤到人,赶紧跑过去一把推开木子,老牛看我挡在木子前面,对着大厅急促响亮地“哞”了一声,转身冲出医院,它犹如燃尽的烛火,在黑暗中黯然消逝。

医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问木子,“你打错针了吧?”木子神色慌张地跑进101病房,出来时一脸仓皇,她跑向医生,贴着他耳朵小声说着什么。我眼睛虽近视,可听力尚好,我听见医生的责问,瞅见木子慌乱、躲闪的眼神。我心里顿时明白,木子把给老牛的药注射进了我体内,恰恰相反,牛用了我的药后才会发狂,我冲到医生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不料他整个人都被我提了起来,我在惊讶气力大增的同时,他双脚离地,喘着粗气说:“先生请冷静,文明社会,不兴动手。”我说:“那你还我的牛,这都是你们失误造成的。”

母亲还在老牛发狂的惊吓中惊魂未定,她耳朵背,并不知发生了什么,赶忙跑过来大声呵斥:“儿啊,你放手,这怨不得他们。”我想,没时间跟他们纠缠,还得出去找牛,便松开了手。我再次问医生:“是不是打错针了?”他坚定地回道:“这不可能,先生,您恐怕搞错了。”我质问道:“那为何牛会发疯?”医生从容地说道:“或许它太累了,或许它体质太差,又或许它本身就疯了。”不等我反驳,他接着说:“先生,这是账单,您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就去柜台把钱付一下。”我低头一看尾数:三千八百五十元。其中板车送货上门八百五十元,进口药两支各一千五百元。我气愤地说道:“你们怎么不去抢,我们全家三年都赚不来这些钱。”木子讥讽道:“看清楚,我们用的是进口药,瞧不起病来什么医院?”我很想反驳她,可一时嘴笨,还真慌了神,只能问道:“那我的牛呢?你们赔我的牛。”木子开始责骂起来:“你也看到了,牛自己跑的,这和我们并没有关系。”

这时,两位民警走了进来,他冲着木子姑娘挤眉弄眼,可当目光移向我时,立马严肃起来,厉声问道:“谁在捣乱?”我走上前,向民警简单叙述了事情的原委。一位满脸络腮胡的民警说道:“打错针的事姑且不论,你是不是用了医院的药?”我点点头。民警愤怒地骂道:“那你还说什么,他妈的,用了药,就得给钱。”我说:“可我的牛没了。”民警双手叉腰,露出半截手铐说道:“牛没了自己找,闹事不给钱,跟我们走一趟吧。”母亲见状,连忙拦住说道:“警官,我们给,只要不抓我儿子,多少我们都给。”他们点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接着敦促我们:最晚明天中午把钱送到,否则后果自负。那晚离开医院前,我听到他们有说有笑地走上二楼,而我瘸着腿和母亲在外找牛,直到天际线发白,我们才疲倦地回到家。

天刚亮时,母亲从枕头下掏出一个木盒递给我,我接过来打开,她凝视着一沓沓泛黄的纸币,突然呜呜地哭起来,她泣不成声地说:“这是我们家最后的积蓄。”母亲的伤心在所难免,一天的时间,牛不知所踪,积蓄也花光了,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犹未可知!我一拳砸在方桌上,怨愤地说:“他们摆明了是敲诈,这钱咱不给。”母亲赶紧劝我:“儿啊,你要被抓了,我一个老婆子倒也罢了,可那乖孙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可不能耽误他。”是啊,我并不怕吃牢饭,可他们要拿小马的前途威胁我,我就没了办法。

母亲开始剧烈咳嗽,瘦小的身子不停搐缩,我走过去拍拍她的后背说道:“医院你就别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会。”母亲强撑着站起来,眼神坚定地说:“不,我和你一起去。”我明白,她是想和日夜辛苦攒下的钱做个道别。我们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顶着疲惫的身躯,犹如两个丢了魂魄的人行走在烈日下。快到医院时,母亲把木盒抢过去抱在怀里,像抱婴儿般抚摸它,她走得很慢,仿佛每走一步后就会瘫倒在地。我不禁想起了老牛,决心交完钱再去寻寻。白天的医院变得热闹起来,我在这遇到了很多熟人,都是赶来集体打针的,村长也来了,只见他卷起袖子粗声说道:“我先来。”木子姑娘笑着说道:“村长带头真好,后面排好队。”我不想再遭受打针的痛楚,悄声拉着母亲穿过熙攘的人群走上二楼去找医生。医生看见我们热情地迎上来,笑容可掬地说道:“你们来了,钱也带来了。”我说:“带来了。”母亲把木盒递过去,却立马又收回来紧紧抱着。这样尴尬地僵持了一分钟,我叩开母亲的手指把钱递给了医生,这个曾在深夜给我们送板车的男人满脸挂着笑,朝我们深深鞠一躬说道:“欢迎下次光临,下次给您打八折。”我气得差点没给他一巴掌,心想要不是为了儿子顺利毕业,我他娘给你打骨折。

就在这时,楼下喧哗起来,在山呼海啸的尖叫声里,我跑下楼,一头浑身是血的牛冲进大厅,后面跟着两位警察端着手枪,瞄准老牛,嘴里大声嚷嚷:“所有人都出来”。昨晚那两个民警跟在警察后面,不敢靠前。母亲从楼道间跑下来哭诉着说:“这是我家的牛,别开枪。”她不顾警察的劝阻,笔直朝牛走过去,我刚准备劝母亲小心,发现老牛眼角滚出泪水,它把头依偎在母亲怀里,如同受了伤的小孩哞哞叫着。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老牛斜眼看见躲在柜台角落的木子,它忽然狂躁起来,发出低沉的怒吼,警察惊觉地举起枪,在它准备朝木子撞过去时,两声枪响打破了平静,一枪打在它的左耳上,鲜血顿时喷了母亲一脸,另一枪打在它肚子上,老牛晃动了两下,倒在血泊中,不再动弹。邻村的李四从人群里站出来说道:“这牛该死,我家挂在偏屋的腊肉被它吃了好几块,你们见过牛吃猪肉的吗?这肯定是头疯牛。”人群开始议论起来:还好打死了,万一吃人咋办。

医院的人陆陆续续散去,母亲满眼泪水,紧咬嘴唇,一声不吭地走出医院,我怕她出事,跟了上去。她回过头说道:“儿啊,人生总不会一直风平浪静,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这事算过去了。”我没听清她说什么,惊讶地凝视她的脸,这才发现她脸上的血迹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她如沟壑般的皱纹,是的,她变年轻了。我惊呼:“妈,你的脸!”母亲说:“我的脸怎么了?”我领着母亲来到一处死水潭旁,她蹲下身子,仔细端详水中的倒影,随后捂着脸像看到魔鬼般惊叫起来。

自打母亲变年轻后,十里八乡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各种谣言不胫而走,我家如同医院一样门庭若市,他们如看怪物一般盯着母亲,斯斯细语,指手画脚。在没弄懂母亲为何变年轻的同时,我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我厌食了,特别是肉类食品,看着就想呕吐。但瞧见青草、果实、玉米、红薯藤我又感觉格外舒服。我连续两天粒米未进,母亲眼泪流个不停,她说:“去医院看看吧。”我摇摇头说:“没钱了,明天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一定要供小马把大学读完。”母亲向来疼爱孙子,听我这么说,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天晚上,我从月光下走出敞开的门,腹中的饥饿袭击着我,我下意识走进一块布满红薯藤的沙土地,抓起一把鲜嫩的藤杆,连着叶子一起塞进嘴里,几天来没尝到的香甜使我感到兴奋,继而我开始大快朵颐。吃了一大片后,我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借着清幽的月光我看见南坡尚未翻耕的旱地,于是我匆匆折返家中,取下牛轭和犁铧,母亲被弄出的声响吵醒,在偏房问:“儿啊,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我没有理会她,一路跑到南坡,将牛轭稳稳地套在自己脖子上,开始拼命耕地。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我感到累了,站在原地稍作休息。这时,不远处传来咔嚓咔嚓声响。我抬眼望去,村里好多人都开始吃红薯藤,有的甚至在小溪边啃起了狗尾草。他们吃饱后,也回家取了犁具,套上牛轭,接着开始翻耕自家的土地。

到了第三天夜里,人愈发多了,男女老少纷纷加入,我们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不停地劳作。唯有母亲是清醒的,她心急如焚,暴跳如雷地劝阻每一个套上牛轭的人赶紧回去休息,她甚而对我屈膝跪下,痛哭着说:“儿啊,跟我回家,再这样你会活活累死的呀。”我仍然无动于衷。她像是如梦初醒般吼道:“难道是118医院给你们打针搞的鬼?”话刚讲完,云块遮住了月亮,医生和木子如鬼魅般出现,他们手持皮鞭,开始抽打干活不够卖力的人,而那些人不但不反抗,反而很享受被抽打的感觉。母亲跑过去大吼:“你们凭什么打人?”医生露出狡黠的笑,他说:“你再看看它们是不是人?”母亲转头的瞬间,看见我们都变成了牛。她孤立无援地抱住头,如同被人抛弃而不能自救的困兽,发狂似的跑开了。

自那以后,母亲再也没出现过,而耕地的牛越来越多,大家臣服于主人的皮鞭,夜以继日地劳作。耕地多的牛可以得到鲜美的草,年轻的配偶以及主人的夸赞;而稍作懈怠、想要稍作休息的牛,换来的唯有饿肚子与高高扬起的皮鞭。我们像被困在时间的某个节点,不断循环着这段可怕的故事。

直到某一天,一个年轻人出现在我眼前,记忆才被抽调回来。他轻轻摸摸我的额头说:“爸,您年纪大了,就让我来替您吧。”我心中涌出一股怒火,愤怒地吼道:“你不该在学校吗?跑回来干什么?快滚回去。”显然,他听不懂我发出的声音,我只能低头哀叹。小马取下挂在我脖子上的牛轭,套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说道:“我已经长大了,况且大家都这样,不是吗?”

在我抬头的瞬间,小马哞地叫了一声,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他竟也变成了一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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