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起床，打车赶到蔡甸。第一次去那所大学，却不是第一次看那人山人海的景象。无数个像我一样站在考场外沉默着的身影，或抓住最后的时间看一眼复习资料，或匆匆忙忙地吞下几口面包——从市中心过来都得早起。应该也有无数个和我不一样的年轻人，他们大学即将毕业，未来并不明晰，来参加这场考试可以寄托一个美好的愿望。
临出门前，我才想起昨天忘了买2B铅笔，连一支好写的钢笔都没有提前准备好。进考场前，我按照惯例喝下一杯可以提神的酸奶，也排着长长的队上完厕所——与往年不同，这次全程三个半小时，中间没有一分钟的休息，更别说出来透个气。上一次连续坐这么久还是在9年前的考研现场：我马不停蹄地一直写一直写，脚冻僵了都顾不上。那是一个下雪天，在长江边一个没有空调的破教室，我写了很多很多字，也终于把自己写了出去。
这一次，我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连姓名和准考证号这样的关键信息都要监考老师提醒才写上去。虽然有三年的时间没有参加任何一场考试了，虽然一直都是在台上监督着学生考，但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检查选择题的涂写，竟然还有写错序号的。我，一辈子经历了不下百场考试的老考生，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更可气的是，我不会用中性笔写字了，而钢笔因为墨水过淡，字迹并不清晰，且卷面也不干净。我成了彻彻底底地打酱油者。
不过，这熟悉的刷题感激发起了我在内心深处对考试的又怕又爱。不爱在人前主动表现自己却又想证明自己的人其实无比渴望一场公平公正的考试。在这个战场上，无论是什么性格的人，都可以尽情地发挥真才实学。在一个安静的时刻，所有人以笔为剑，开展一场场无声的较量。胜利者不拘是什么性格，都可以在最后赢得欢呼，早就该属于他的欢呼，不必去硬着头皮讨好别人才能得到的欢呼。这是何等的美妙啊！
想起十年前一位27岁才考上研究生的学姐对我说过的话：通过考试来改变命运。其时不解，今日放知其中真谛：对于没有背景不会来事的普通成年人，你最好准备好在工作后继续参加一场又一场的考试，把所有的空闲和梦想都交给分数，让它们做最好的铺路石。要不然能怎么办呢？别的路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得到相应回报的啊！
想起三十岁的严歌苓为了出国把GRE的单词写在胳膊上，工作停下来就赶紧看一眼的故事；想起一位连续五年考博，最终实现梦想还去国外渡了金的师兄。回想毕业后的五年时光，为自己蹉跎过的一千多个日子感到愧疚。今后还是要把付出和从考试中得到的回报挂钩起来，一点点地改变命运。毕竟，我就是通过考试一路走到今天的啊。
2021年5月22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