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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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凌晨五点打电话说她浑身疼痛,一夜不能入睡。我知道如果不到她难受得挺不住的时候,她不会打电话给我的。她老是怕麻烦我们。

凌晨六点去家接她,七点到了医院。她头发凌乱,嘴唇发紫,满脸的疲惫,头耷拉着,一点精神也没有。我从车里把她搀扶下来,颤巍巍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吹倒。看得我好心疼。母亲又病倒了。医生说她病得厉害:肺气肿,心功能不全,呼吸衰竭,随时有危险。让她住进了抢救室里。这些年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病床前的字从“慢支”到“肺气肿”再到“肺心病”,却无能为力。

那天,抢救室的人特别多,120车总是呼啸而来,下来的都是急匆匆,面容焦灼的人们,推进去的人谁也无法预测会怎样。抢救室是不让家人进的。“抢救重地,请勿入内。”八个大字赫然印在门上。一扇门有时就是隔开生与死的距离。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被推进去了,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同去的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他离开了,出去一会又回来了,跪在地上“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一个人无论多大,走有多远,都无法忍受永远离开妈妈的事实。有妈在的人生才有着落。

从有记忆以来,母亲都是家里最能干的那个,家里田里一把手,家中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尘不染,条条是道。只要有妈,桌上就有饭,水果就新鲜,家里就温暖,所有的麻烦就都迎刃而解。小时候,爸爸带着哥哥到县城上学,我在老家跟着妈妈上学。小时候我的身体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小学的时候,第一次两顿饭改三顿饭,母亲起个大早,给我做了个蛋炒饭。饭油汪汪的,蛋金黄金黄的,那时油很贵,鸡蛋是借来的。硬是看着我塞完才心满意足。

那个深夜,爸爸不在家,我出疹子,突然发高烧,她硬是一个人背了十几里的路背到了镇上的医院,累得脸色惨白,瘫坐在地。医生说,幸亏及时,再迟,这孩子就没命了!

结婚后,我有一次切菜不小心切到手指,留下了浅浅的疤,好几个月没人注意到。但我一到家,不到五分钟,妈就问我怎么弄的。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你想她一阵子,她却能爱你一辈子。

每年春天,她总会留好老家的树上的香椿,那是她儿子的最爱;每年夏天,总会坐在树下摘南瓜头子,那是她女儿的最爱;菜园里的小青菜,她摘好,理好,沥水,留在冰箱里等我们回去。每次过节,这个袋子里装着青菜萝卜,那个袋子里柿子年糕,有一天实在没什么好带的,她就诺诺地说,我和你爸也吃不了这么多,烧好的菜你都带回去吧!我告诉她,城里能买到。母亲笑了笑:“有归有,不如自家田里长的。”虽然年迈多病,她还是细细碎碎地在田间摸索,在灶间忙碌。好让儿女在返程的时候,能把汽车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若是后备箱还有点空隙,做母亲的心里,都仿佛空了一块。

有一回,邻居的嫂子送了水饺给她,她留在冰箱里没舍得吃,等大儿子回去吃一碗,等二儿子回去吃一碗,等我们回去又吃一顿。她自己一个没尝,还洋洋得意地说水饺吃了三家,她就满意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不那么能干了。精力越来越差,常常力不从心。走路有些蹒跚,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手机电脑不会用,连拨座机的手有时都有些抖。但每天都还想着明天是儿子的生日,后天是孙子的生日,生病了还总怕给人添麻烦。我还记得以前总是一过春节,她就忙里忙外,马不停蹄,等春节一过完,儿孙都散了,她就累倒了,开始住院。每年如是。后来她没有力气做饭了,连她说话唯唯诺诺,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也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连路都开始懒得走,坐在那张椅子上,一坐就是老长时间,嘴里还喃喃地说:“怎么说海就海了呢?”

母亲就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现在连轻现在连轻如羽毛的阳光也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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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岁月还能承载我们的孝顺,感谢时光让我们还能承欢膝下。 你养我小,我陪你老,从未让您骄傲,您却待我如宝。

祝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快乐如意,幸福安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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