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要放弃的那一刻并没有惊到自己,而是惊动了我的五脏六腑,他们被突然的大工作量惊呆了,食道不得不吞咽着以前数倍的食物,并且幸灾乐祸的推给流水线另一端的胃。我并不是想借着失恋大吃大喝虐我的体内爱将们,而是我真的饿呀。
决定要放弃的那一刻你知道有多轻松吗?就像压住身体的一块大石头被搬走了,它本来镇住我的心口喘不过气来,压住我的肚肠吃不进饭去,如今身体如释重负,却只给出一个字的反应:饿!
意思原来盘踞在我心上的那个人等同于食物?我真是悔恨莫及,早知道我宁愿他像巨石盘踞,煎着熬着我,至少我饭量小啊,如今身轻体健食量大如牛,我不活了我!可惜推倒的城墙,再也砌不成心门。你回不到我的心上了,就凭我饿,我知道我不爱你,是真的了。
我是那种人丑偏颜控的怪胎,以前琼瑶剧看多了,毒中的都快成欧阳峰了,自己却浑然不觉,明明一幅大妈样,却视镜子这种参照为无物,所有的情状,想法,念头全按自己是古风诗卷的绝色配图生成,喟叹一声便自觉愁眉淡淡相思深,弱不禁风瘦且怯,自己把自己怜爱的不行。可这不注定要撞墙的命?碰上个喜欢自己的还好,若碰上个自己喜欢的,那感觉,仿如对方一直在打怪,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那种对自信心的摧残,到了神都止不住为你流下泪来的地步。
你握着手机,只盼着那微信悦耳的来信声传来他的消息,叮咚一下你就心跳一下,点开却有时广告,有时别人,反正就不是他。堵的慌,眼耳鼻舌心口意,心肝脾肺胃肚肠,所有的气道食管全淤泥阵阵,无心流通。食不甘味,饭难下咽,每次去我爸那里蹭饭,传统的盛饭服务都给我免了,每个人看到我依自己饭量给他们盛的猫食,都以为中国又迎来了饥荒时代。我的精神世界正遭遇一片荒漠,当然我并不需要饭,我需要他。他就像饥荒年代的米一样诱惑着我,终于在经历了快要被相思逼疯的程度后,人终于开始从伪高冷向贱开进,点开已点击了一百次的他的头像,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条消息,:“在干嘛?”对方像隐藏在时间尽头一样无声无息。你的沉重又一次成了不断自我膨胀的宇宙。一种冷酷的潮汐力在撕扯你的意志,就像恒星被吸进黑洞。我并不惧怕黑夜,但我怕黑夜那么长。
你的自我催眠终于只是催眠了自己,并催眠不了别人。一阙词,一盏泪,离人终萧索,你又不是倾国倾城的貌,怎么渴望倾国倾城的抱?童话里那是公主的待遇,你居然聒不知耻的想了,毫不在意自己其实只是王子想要猎杀的那头怪。
喜欢一个人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就可以绝情到什么程度。我们只是一根脆弱的肋骨,弯到一定程度是会断的。我渴望过无数次与你温馨从容的生活画面,在那样冗长沉闷的黄昏,心惊肉跳的荒凉。我期待你的拯救,却误入了一场猎杀。
那个晚上风很大,每个晚上风都很大,只是我酡醉的双颊胭红,只是你微启的唇齿醉人,你的银叉在清脆的盘碟上敲起落下,像是乐章。
你说:“你吃呀。”
我说:“饱了,不饿。”是的,我从来不饿。
你轻笑了一声,用闪亮的银叉敲了敲洁白的牙齿,两相辉映,就如深遂的夜空升起的两道流星。
你说话的时候,仿若星子闪烁。
可是你谈起了另一个人,你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极了我向旁人谈论你。我惊惧的掉了叉子,你捡起了它向我递来,你笑着,我分明见你雪亮的牙齿尖利,握的是丈余锃亮的钢叉,向我刺来,你无所保留的刺来,我一箭穿心。
你心满意足的咀嚼着食物,看的我也有了食欲,我开始把自己吃饱了,当我看着你不再像看着爱情,那些浑身流动的滚烫的血浆不再在情意的枝曼里爆浆,那便支撑不起一个人所需的能量了,冷静的肠胃开始讨要吃喝,精神食粮已经消失。
我现在才明白那些失恋后暴饮暴食的人,以前以为他们是自虐,敢情是饿的呀,我们总在追逐,有时是爱人的气息,有时是食物的香味,起码,我们总能享受到其中一味的美妙。如果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