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鸟儿不会飞 (二)

        可能是在到外婆家之前 ,我和老妈先到了三姨家 ,那是陕西汉中一个小村子。对于当地的人文风情我并没留下太清晰的印象,但是在那里待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

         当时,那里也是比较贫穷的,住的房子就是小小的窝棚:低矮、昏暗,似乎连墙壁和屋顶都无法分清。当地种植黑米、红薯、大蒜,常吃黑米饭和黑米粥,家家户户把大蒜当成了主食,蒸炒煎炸,村子里常年弥漫着浓浓的大蒜味。

         村民大多养牛作为耕地劳力。遍地的热腾腾的牛粪,只要稍不留神一脚就会踩进去。我记得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由于不习惯,我还捂着鼻子不敢乱动,但是过了没两天,跟着比我大一岁的表哥,就变成了作乱的土匪。我们赤着脚在田间河边专寻新鲜出炉的牛粪, 然后“噗嗤”一脚踩进去,那种温热柔软的感觉令我们欲罢不能,任老妈拎着根柳条一路追着我们跑,我们却更加变本加厉 。

        当地老鼠成灾,随处可见老鼠洞,田埂下老鼠四窜旁若无人。那是收获的季节,三姨和姨夫以及老妈都在田里忙着收割,我和表哥就在满是麦茬的田里捉四处乱飞的蚂蚱。田边有道河沟,沟边芦苇丛里也是老鼠的常住地,老妈在休息的空当跑到芦苇丛里,竟然捧出一窝刚出生的粉嫩嫩的小老鼠来,总共六只,都还没有张开眼睛,粉粉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绒毛,一个个蜷着身子挤成小小的一团,煞是可爱!我和表哥都爱不释手,小心翼翼把它们捧在手中,可是老妈却来了个突然袭击,突然拎起一只小老鼠,轻轻一抛,就丢进了河沟里,我和表哥都怒叫要去追打老妈,老妈边跑边笑还把我们带到河沟边上,叫我们看小老鼠在水里的样子,我们一下子又转怒为喜,因为看到小老鼠居然在水里游泳!虽然它还尚未睁眼,但是泳技可是一点不差,两只前爪很在行地划着水,后腿有节奏的蹬着,不让自己沉到水下,这倒让我这个“旱鸭子”无地自容了。

         后来老妈对我们说,老鼠是“四害”,可把人坑害的够惨的了,就不应该姑息!我和表哥商量了一下,决定要为民除害,于是由我们俩把剩下的小老鼠全都丢进了河沟里,看着它们排着队顺流水漂到了远处,直到消失不见,心里虽仍旧有些不忍,还是拍拍手走掉了。对待危害人间的东西就应该毫不留情!

        到了开学的时间,我就在当地的学前班入了学,虽然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是上学路上的辛苦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由于当地是粘性土质,气候又温湿多雨,一旦下雨,地面就跟铺了厚厚一层胶水一般,泥巴路上走一步摔一个跟头那是家常便饭。由于姨夫家中还是农忙,老妈并没有时间送我上学,帮我报了名之后,我就每天跟着表哥一起去学校了。我念学前班,表哥念一年级,表哥一个男孩子,正是调皮不安分的年纪,常常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先走了,剩我一个孤零零在路上和泥巴搏斗。

         还记得第一天上学,学了一篇非常有意思的儿歌,详细内容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讲得是一个老爷爷用没有底的锅,煮了一条会飞的鱼的小故事,当时因为觉得特别有趣,我很快就将这首儿歌背了下来,中午回家兴奋的背给老妈听,老妈听完也笑个不停,看来我在学前班一切都很顺利。傍晚放学的时候,由于下午又下了雨,道路更加泥泞不堪,我的那双小布鞋走在路上就完全被厚厚的泥巴给包裹了,沉重得像埋在地里的大萝卜,怎么也拔不出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将鞋脱掉,打着赤脚,一步一斜满身泥巴的回到了家,老妈被我的样子吓着了,只见我从头到脚没一处是干净的,立马将我像剥粽子一样把我的外衣裤都脱了下来拿去洗了。原本我们就是临时到这里借住,随身没有多少衣服,老妈这下犯了难,这样下去,我每天都要换下一身衣服,这天又没有太阳,都洗了还穿什么呢!老妈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到一招,她找来几个大的塑料袋,裁裁剪剪又缝又补,最后给我做成了四个防水防污的护腿和护袖,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下雨我就套着这身装备去上学了,效果很好,不得不夸赞老妈实在聪明啊!

         好像当地也种植桔子呢。上学路上有个桔园,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常常几个一伙钻进园子,偷摘一堆碧青生硬的桔子蛋出来,一个个都被酸涩得嘴眼歪斜了,却仍乐此不疲!

        我的学前班教室就在表哥小学的后面,下课的时候我常会跑到表哥他们的教室前面去玩,有一次,几个男生在教学楼后面发现了一种红红的果子,其中有一颗的个头格外大也格外红,就是长在最高处,不过不管它长得多高,在一群淘气包面前,也逃不了被摘的命运,总之折腾了好久之后,终于成功将其拿下,几个人将果子掰成小块都尝了个鲜,后来学过鲁迅先生的《三味书屋》后,我猜那大约就是书里所说的覆盆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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