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代与时代的踩踏
你连架势都没有,怎么混?
故事一开篇,偷儿、问路者、城管次溜儿地迅速丰满了六爷的初象,他们分别与六爷发生的矛盾冲突,交代了故事里的时代尿性——这已不是六爷认知的江湖。共知的仗义,形上的架势,旧日的论调,已经被某种趋势所扭曲。
六爷像个与谁都争理儿又于谁都受限的妄人,过着背离时代的瘾。让人预感有股子火暗暗烧起来,但一直到城管挑衅、波儿被绑,老势力与小流氓换着花儿和小老百姓对垒,这火仍无处可撒,这令人不舒坦的劲儿就攒在眉心之间,一跳一跳地。
其实,六爷是牵挂暖和生活的,心里一直想和话匣子、波儿一起过小老百姓的生活,但戏剧性一层一层剥离了六爷的牵挂,他的理问无可问。
直到接近故事尾声,六爷的江湖才不再是一个个碎片化的意向,不再如波儿说的“总爱叨叨旧时勇”,他终于不再刹住马蹄,我们支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看六爷飒了。
浩浩江湖,一个小老百姓多弱小啊,但他还是护住了一些人心中即将消失的声响,用他硬生生的叩问的方式。
陈年的珍珠喂了狗
话匣子这个女性角色在六爷这个硬朗的男人面前,反而不显出传统女性的色彩(没有那么的细腻和柔软)。
虽然以煽情的鱼水之欢开始(看到冯小刚床戏和屁股蛋儿我真的笑场了),让我们几乎以为话匣子是个谋生而非谋爱的骚蹄子。然而她在戏里迅速离开了翻云覆雨的床笫,她和六爷一样面对生活的温暖与粗糙,在压顶的命运下无可奈何,但又扛得结结实实。
都说陈年的珍珠会褪色,有种清洗的方法,是把它裹在菜团子里喂狗,然后在狗的粪便里,可以清洗出一颗明亮的珍珠。话匣子对六爷的爱情也如此,命运的过程甚为苦楚,她的义无反顾光芒灼灼。
六爷在戏里两次落泪,理可以讲义可以还,但江湖信仰的实践成本实在太高了,他知道投了房契、投了身家、投了生死托付给话匣子,却投还不了这个女人最平凡的情义了。
立正久了您得稍养生息
管虎对英雄主义的诠释向来不令人享受,他总是在追问观众。
六爷的单刀赴会,单刀赴会用的那把武士刀,成为全篇英雄主义唱诗的一个韵脚,小飞看得那本《小李飞刀》成了六爷江湖性情注释。草莽英雄的张力是不可以储藏的,他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喷薄出来,血上心头,再重重倒下。
让你觉得,特别残酷。这种残酷,让本来安于生活的老炮儿们为之冲锋,让爱人以沾满眼泪的方式逼人叹服。
海子在《夜色》里说——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他倒在了太阳下的冰湖上,而下一个镜头,被放出来的老炮们,他们站在了新鲜的太阳底下,可想他们并不会继续实践这位顽主的信仰。六爷带着很多“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道理,他说是祖宗说的。“受难不惧“是他生命热衷的主题。
但,我们最应该慷慨地把“受难”转向幸福,这才是我们在祖传中最需要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