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者,族叔赘婿也,二十年前来归,族人甚称之。
吾乡保守,向以植蒜为业,百年不辍,甚是劳苦,价亦不值。孟氏来归,改植黄姜,是年收获,大为丰腴。于是老少皆为心动,改植者遍矣,吾乡更为黄姜之重地。价昂于蒜,人自欢愉,遂以小字呼之,爱怜若是。手甚巧而心甚慧,不见之术,观后即可用之。尚睹电焊,未几,操之如卖油翁,熟手不得不为之盛赞。家贫未读书,与之谈,不见赧色。
吾家向居城,晤余必称大兄,甚是恭谨。先严易篑,归乡,旧居无意洒扫,氏来为之。乃至出殡,不见其处大事,琐屑之处,无不有其身影,余心是之。
甲辰暮春十九日,操电焊术不慎,坠地亡故,年五十有三。余闻,心碎,归乡探族叔、族妹。族叔无泪,但端坐自语,族婶长嚎,但惜孙女何恃,族妹宛如常态,惟不水不食者一日矣。长甥女持家,虽泪眼犹有长姊之风,次女、甥枯坐垂泪。余为之大恸,天予灾难,何其惨烈!何其惨烈!
诗曰:
作文与纸,以吊孟氏。
于归廿载,视为族子。
改蒜植姜,以惠乡梓。
百年旧业,从君而止。
乡若有志,必留青史。
手巧心慧,观术即识。
操术不慎,令人啮指。
父兄何依,女子何恃。
苍天无语,以云为祀。
吾心之痛,泪水非糜,
呜呼哀哉,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