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有一天,接了一个座机电话,一位男士问,“有一个叫黎秀芬的老太太,把住址登记到你家了,是你家的老人吗?”我立马否定,说,“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家没有这个姓的人,肯定是这位老太太记错了”。那位男士又说,“是不是以前的房主?”我当时也迷糊了,以为他问的是松园的房子,说,“我们的这个房子是新房,不是二手房。”
后来越想越蹊跷,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熟悉,莫非这位工作人员问的是竹园的房子?我们竹园的那套房子买得是二手房,从看房子到交定金,到全款过户,卖房这家的女人一直在场,她个头不高,胖胖的,走路有点慢。
2011年,儿子上初中,上哪所学校,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我家所在的片区内有一所初中,听说教学质量不好,学风也差,打架斗殴的很多,在市区内排名倒数,我们把这所学校排除在外。我们附近有一所名校,许多家庭为了孩子进这所学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托关系花钱,能办成算是烧高香;报名之后还得考试,选拔成绩优异者。在这个小城,我们是外来者,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可以帮忙进这所学校;再说,孩子当时的成绩一般,对这所名校,我们也就是想了一下,就放弃了。
孩子他爸有一位非常要好的中学同学,这位同学的媳妇在另外一所名校教语文,这个阶段我们两家经常在一起吃饭、游玩,处得非常好。一次聚餐时,她建议说,“来我们学校新校区吧,新学校,招生条件松一些,师资上,新校、老校轮岗,也不错。”后来她又说,“学校招生也严了,通知说只招片区之内的,有一个办法,就是在附近买房子。”也只能这样了,孩子上初中已到了架子跟前的事,我们还没有相应的对策,有了这样一条路,就去做吧。
我们通过中介,一共看了四家二手房,梅园两套,竹园两套。梅园的一套户型不好,屋内有长长的走廊;另一套,一楼,面积大户型好,65万,对我们来说,太贵了。竹园的一套在四楼,采光好,但是里面的门窗结构,一看就是八、九十年代的房子,和我们刚结婚在单位的房子,是一个年代的,太旧了,没相中;竹园的另一套,就是后来我们买的这个,回迁楼,二楼,这房子儿子先相中了,这里离银座商城五十米,买东西太方便了。
中介带我们看房子,女主人打开门,说,房子现在有人租住。一进门是客厅,客厅在房子的中间,光线暗;客厅里破破烂烂的,地上放着个电锅,插着电;北边屋门锁着,女主人说,这间没往外出租,里边存放着自己的东西。“我这个是回迁楼,厨房、卫生间、阳台算一半面积,没有公摊,房产证上89,实际上100多。”这套房子三室两厅,50万,价格上我们能够接受,房子也能满足我们的需求,就这样定下来了。
我们先缴了一万的定金。这之间听房主女人说,他们儿子在大城市上班,三十多了,找了个比他还大的媳妇,也不要个孩子,咱也管不了!话语之间很是无奈和恼怒,有怄气的成分:你们不听我们的,我们就把房子卖了,不给你们留着!
办过户那天,听中介工作人员说,他们儿子儿媳听说把房子买了,两口子坐飞机飞回来,爷儿们打了仗,找了中介,中介说反悔的话,得缴一倍的违约金,估计儿子当不了老两口的家,只好让步了,这话后来也听楼上的嫂子说起过。
我去银行取现金,取过号后,因为心情紧张,柜台叫号居然没有听到,等反应过来,过了号,急得我不得了,孩子他爸这时候又打电话来催我,银行工作人员和等着办业务的市民看我实在着急,就给我行了个方便,取完钱之后,我边往外走,边连连向他们道谢。
过户手续在建设大厦里办,里边有各种各样的窗口,提供他们要求的文件就行了,这些都不在话下。我想说的是,他们那个回迁楼,多数人家没有房产证,没有房产证就没办法买卖,卖房的这家男人不简单,有门路,他卖的这套房子办了房产证,当然,如果他们没有房产证,这房子我们也不会买的,我们平民老百姓,这样大的风险担不起。
房子终于到手了,当时不知是谁嘱咐我,别忘了锁门,我心里想,锁什么锁,现在,除了这个房子,我们是一无所有了!这所房子花光了当时我们所有的积蓄,还从亲戚那儿挪借了好多,所幸没有贷款。
后来就是装修,托大姐夫找人做了个简简单单的装修,给儿子做了一个一面墙的书架;儿子开学之前,我们搬了进去。搬家后,第一次下班回家,我骑自行车从小区南边进小区,不认识路,在楼群之间兜兜转转了好久,才找到自家楼下,在楼下又恍恍惚惚,到底是哪个楼栋啊?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久。
儿子初中高中共七年,我们在竹园住了七年半,他上大学之后半年,我们就搬回松园了。这七年半之间,我每天骑自行车赶班车、回家,路上骑自行车的时间,超过了一个半小时,间接锻炼了身体;同时,儿子从家到教学楼下,只需走五分钟路,有更多的时间学习、读课外书、休息、玩耍,不得不说,买竹园这套房子,是我们家的明智之举,我们母子各得其所……
我一直在想,那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干脆找找当年的协议看看吧,一看协议,果然是前房主家的女人。我有些不安,告诉孩子爸爸这件事,他说,不用怕,咱们有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这些我倒也不怕,只是想,他们家,在那个小区还有别的房子,难道老太太从老家搬回来住了?十多年过去,老人家怀旧健忘,如今只记得这套房子的楼号,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