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返回的路上,我重复着过去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大小一步的脚步,不厌其烦地彳亍着,一点点,一点点……
这条小路,很瘦。狗尾巴草向后一个仰倒,一个细长的的影子便横穿了这条小路。千万条细瘦的影子彼此交织着,风一吹,瑟瑟抖动。回头一看,我的黑色背影也被挤得没了踪影。这只是一条小路,蜿蜒着穿过几条小沟。几片花瓣在飞,于广袤的天地间自由地飞舞,黄色的麦浪层层铺过来,浩荡的气势在美丽的小东西面前,也只能成为它们的背景。我只知道真正的野花,心是野的,它们渴望飞翔,渴望光明,就像这里的花一样,你看见了它们被狂风摧残的面貌,但你听见了花瓣冲破桎梏那一瞬间的惊喜吗?它们在狂风中肆意地飞,肆意地舞。埋头苦干的老人抬起疲惫的双眼,脸上的纹路沟壑纵横,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们看花飞舞的时候,好像看见了点点光芒撒落人间。人们说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只不过,面对的是生活,背后的是希望。
我继续向前赶路。
我要穿过一片废墟了。这里岩石错落,重重叠叠,形成一个小“土包”。远远望去,其实又像一尊被损坏的石像,面目轮廓不清晰,但仍可感受到一种时间与众不同的力量。伫立此处,凹陷的泥土像马槽,坑坑洼洼,深浅不一,“槽”里还有积水。积水本是清澈,只是所栖息之地是一片浑浊的土地,自然让人们错以为这是浑浊的水。唯有可爱的昆虫们,休憩一旁,将这里当做自己的一方乐土。这里的野草曾一度疯狂地生长,被人们狠心踩过几次后也有所收敛,走过去,风一吹,小草们都在笑,友好地单纯着。
平冈正明说:“风景的极致是废墟。”真正使人记忆深刻的,让人挂念的,不是那带给人心灵一瞬间震撼的优美,而是历经时光慢慢改变的沧桑吧。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座老房子。年岁久远的它裂痕弯曲绵延,好像一个又一个深重的伤疤,是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逐渐加大。瓦片褪白,已无往日色彩。月下的夜晚,总能听见风留下的讯息------瓦片发出的“吱吱”声。半掩的房门,仿佛正在诉说一个还未结束的的故事。我站在外面,并不叨扰之心,想象着里面蜘蛛结网,灰尘满布,旧木红床。人走,茶凉;人离,房空。一枚钉子深深地镶嵌在墙里,早已锈迹斑斑,仿佛,一拔,屋塌。
“该回去了。”
“回哪儿呢?”
我似乎听见这样的声音。
“人生如梦,我投入了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得不爱它。”这是《人间草木》里的一句话。人生果真如梦般,我在梦里找到了希望,真实,单纯,庄重与古朴。
我往回走。你说,我是在留恋什么吗?不,我只是遗忘了什么,想要拿回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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