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久。

      烟扎进肺里。

      我看向须臾。第一次仔细端详她，单薄如蝉翼，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看着那双眼睛就很想拥抱她。

      身体未经我的允许就执行了大脑的指令。她一动不动。心脏的位置突然猛烈的痛起来。

      我就要失去她了。

      我使尽全身力气拥抱她，期待她给我一点反应，哪怕推开我也好，可她什么也没做。

      她杀了人。

      她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因为我，杀了人。

      心脏慌乱抽搐起来。

      头疼的厉害，木棍像是插进太阳穴还没拔出。我强迫自己尽量冷静的思考。她因为我而成了杀人犯，我宁可那根木棍真的插进我的太阳穴，起码，她会安然无恙。

      她该恨死我了吧。如果不遇到我，这是多么平常的一天，吃完午饭，下午还有工作，然后回家，做着每天会做的事，也许去一家不错的餐厅吃晚餐，回家刷剧，睡觉。明早醒来，生活还在继续。就这样，以她的方式老去。

      老去。是个多么奢侈的词。

      不会老去的本来只有我一个。

      她应该恨我。

      心脏被太阳穴牵着猛地抽痛起来。

      如果时间能倒转回去，我宁可放走那个老头。

      他的尸体和那个残缺的男人一起待在井底，但是他的家人会去找他，一定会的。他会被找到吗？一定会吧。警方会开始调查，他们也会看到那个男人，他们会找到我们吗？会吧…我们死定了。

    也许，只是也许，他们找不到他？

    不可能的。

    但这个地方这么偏僻，不可能有人来。

    不可能有人？！那这个老头怎么会在这，他的狗，狗总会找到他。狗总能找到主人。

    我应该去杀了他的狗。

    我不能……再这么做了。怀里的这个人，她会崩溃的。她会被我逼疯，想想就心痛。

    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以她为代价。代价未免太大了。

    我累了。

    能去一个地方，随便什么地方。

    能拥抱一个为我杀人的人。

    算不算好运气。

    “我拉你上岸。”她曾这样说过。那时候她站在楼顶上，向我伸出手来，而我攥住她的手把她拖进深渊。

    怀里的人还是毫无反应，她在想什么呢？她一定怕得要死，一定后悔极了。

    我该怎么办？

    “我拉你上岸。”她曾说。而我……我呼吸到了岸上的空气，我看到过希望和明天，我该回到泥沼里了。

      没有人能证明究竟是谁杀了老人。

      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我。

      可以是我。只要我认罪。

      是我。

      如果她肯和我走，去一个小城，工作，生活，旅游，谈心，她会笑着讲些奇奇怪怪的话，就这样生活到………生活到被警察找到。那也是不错的，对吧？

      可是，她会和我走吗？

      “你愿意和我走吗？去做我说过的那些事。直到被警察…也许不会，也许找不到我们，我们可以有新的生活。你愿意和我走吗。你愿意吗？”我不想再思考下去。为什么不直接问呢，反正答案总要面对的。

      她什么也没说。

      像是一具喘气的尸体。

    “求求你……和我走吧。”

    “求你，好吗？我不敢再一个人。”

      没有回应。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我使尽全身力气拥抱她。我的胳膊被她的骨头硌得疼，我享受这种痛感，让我感觉起码还能拥有她，哪怕只是，不涉及灵魂的拥抱。

      没有回应。

      我不应该奢望能过一段那样的日子。她凭什么跟我走呢？我把她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

      我……应该去马上去自首。这样，她就不会活在“杀人犯”的恐惧中了。她现在这个样子，真叫人心疼。

      我该放开她了。

      我该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