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黎明

        一大早，七邪所有成员便齐聚祭堂。

        据啸风所述，他和枯松深夜入城是为了调查有关七邪内部奸细的事情。枯松在此之前显然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所以才会在没有任何人知晓的情况下带自己入城调查。

        入城后枯松就令啸风在一家客栈等待，并嘱咐他于丑时末在城南的一个十字路口汇合，没想到后来偏偏在就汇合的时候遭到了影卫的埋伏。

        一个时辰前，从济南城里传来了七邪贼首、前影卫都指挥使陈如松伏诛的消息。

       “一定又是那个该死的奸细！”地龙一声怒吼，震耳发聩。

        头狼坐在门槛旁，看着自己手中这块印着黑色鬼面的铜牌，怔怔地出神。

        这块铜牌是七邪领袖的信物，也就是枯松在死前托付给啸风的锦囊里的东西。枯松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自己没能活着回来，七邪就由头狼接手。

        红隼皱着眉头开口：“没理由啊，松叔最后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让啸风逃回来报信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发现需要他向我们传达，怎么可能只是让啸风把七邪铜牌带回来，难道这其中别有深意？”

        秃鹫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啸风，冷冷地说：“松叔真的只给了你一个锦囊，就没什么别的东西？

        啸风轻声说：“如果你是怀疑我的话，现在大可一刀宰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秃鹫舔了舔嘴唇，声音已有几分寒意。

       “够了！大敌当前，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都给我安分一点。”七邪中威望仅次于枯松的雌豹一声断喝便化解了祭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红衣按着头狼的肩膀轻声说：“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

        “不。”头狼拿开她的手，缓缓起身，一把扯下悬挂于祭堂之上的枯松的木牌，将其掷于炉火之中，“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如果不尽快将内奸铲除，将会有更多的人枉死。”

         青隼急匆匆地闯进来，“影卫上山了，从人数上看至少有四个卫队！”

         树脂皱起了眉头，“这里不是起义军的地盘么，我记得涂成君主力部队之一的军营就驻扎在离此不到十里的地方，他们居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影卫大张旗鼓地上山？”

        话音刚落，红隼便紧随而至，“刚刚得到的消息，昨天夜里周辽率三百龙骑军奇袭山下起义军大营，军队主帅蒋华义被周辽亲手斩于马下。”

       “那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已经是朝廷的地盘了对么？”头狼站在炉火边，眸中的疲惫一扫而光，在火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大家都做好觉悟了么？”

       “下令吧。”雌豹轻声说。

       “七邪全员听令，所有人换上鬼面夜服，遇山上一切着异服者，格杀勿论！”

        “诺！”众人齐声抱拳。

        在黎明升起之前的暝色下，戴着纹有黑色鬼面面纱的黑衣鬼魅们与身着金线袖纹金狮图劲装的皇家杀手们正进行着一场残酷的绞杀。此时山上的狂风刺骨，浓浓的雾气模糊着视线。

        血腥的风放肆嘲笑，漫天的黄叶，长长的青石阶山道上已尸横遍野。

        承影染血，头狼发丝凌乱，沉默地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眺望着远方缓缓升起的黎明，目光平静。

        啸风静静地走到头狼身旁坐下，“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却彻底消灭了影卫的四个卫队，也算是惨胜了。影卫闯入了地下室，那里存放着许多重要的绝密文件，无奈之下青隼一把火将整个地下室都给烧掉了，他自己也未能幸免。”

       头狼没有说话。

       “还有，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就不是影卫那么简单了，一旦大军围山，整个七邪将万劫不复。”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啸风是内奸的可能性最大，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一回来影卫就到了，他们一定是尾随啸风才找到这儿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啸风领着他们来的。”

       “就是，济南城现在是影卫的大本营，更别提还有号称天下第一骑兵的龙骑军驻守，他是怎么孤身从城里突围出来，又能平安归来的？”

         底下的议论声隐隐约约传入头狼和啸风的耳中。

“是我对不起你们。”啸风忽然说。

         头狼淡淡地说：“哪里对不起了？”

        啸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却浮现一抹解脱的神情，“狩虎计划是我泄露出去的，胖猴的惨死应该算在我头上，松叔也是我出卖的，就连今天的影卫也是我带来的。”

      “所以你想怎样？”

       啸风将一口浊气吐出，“无他，独以死谢罪耳！”言毕，从怀中拔出短刀直插腹部。

       头狼起身，跨过啸风倒下的尸体，走上前高声说：“而今内贼已肃清，人心可安！”

       众人齐声：“诺！”

      “头狼！”树脂急匆匆地跑过来，“山下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我亲手交给你。”

       头狼拆开信，脸上无喜无悲，半晌，他提起承影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树根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神色复杂，其实刚才他已经偷偷看过了信的内容：邀红衣佳人于府中，请君往而见之，且与吾一叙。周将军麾下有骁勇龙骑三千，军中无妓，何以为乐？如若三日之内不见君，倾世佳人，定为军中玩物，望君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