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说得轻巧,齐姝琴却堕入地狱。那两只持藤条的傀儡闻声上前,举起胳膊,一只傀儡狠狠挥下去,藤条在空中发出“呼”的吓人动静,利落地击在齐姝琴身上,断弦声过,一道红痕落雪白。
“啊!”齐姝琴不由痛呼一声,第二下藤条随即跟了上来,她抿紧了唇,感到肌肉火热,扑扑直抖。双手再一次扒紧铁环,牢牢地握着,仿佛那是希望。
之后,那藤条三番五次地抡下来,声音甚是清亮。齐姝琴从隐忍,到呼痛,这七十下是如此漫长,她无法有尊严地忍耐到底,不如从一开始就尽情发泄,到最后,或许没力气了,晕晕地也就捱过去了。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藤条还是会重而准确地落在她身上。
打到第三十一下,终于有一道流动的鲜红绽开。
齐姝琴痛呼一声,一直忿忿的齐柳笛也被这“真枪实弹”的阵仗给吓到了。
啪!藤条带起一串血珠子。
“啊!痛啊,别打了!”
啪!又是一道血痕印了上去。齐姝琴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柳笛也慌了,自打齐姝琴身上见血那一刻起,这娇小姐就傻了眼,呆了好半天,掉头绕过屏风,直跑向齐念佛,搂着齐念佛的胳膊道:“爸爸爸爸!求您别再打姐姐了!太狠了!姐姐都流血了!”
笔尖一顿,陷在厚厚的纸页里,齐念佛的身子动了动,齐柳笛以为父亲是要起身探望姐姐,心中半是宽慰,半是失望。定睛却发现,父亲仍然稳稳坐在椅子上,只是将笔放了下来。齐柳笛刚刚提起来的心,便诡异地放下来了。
这时候,屏风后又传来好几下藤条击打声,还有齐姝琴控制不住地痛呼。齐柳笛见齐念佛不动声色,便小声道:“爸爸,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姐姐会重伤的。”
齐念佛冷冷说:“我要你去监刑,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姐姐她……”
“挨打流血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咱家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被打过来的,没见谁挨了七十下藤条就会死。”齐念佛冷淡说,“回去看着点你姐姐,等她晕过去了再告诉我——还不快点回去!”
齐柳笛听屏风后藤条声甚紧,不想就这样回去面对,赖着不走,低声求道:“爸,您别打了,才多大点的事啊。再说,咱家至于为了那两个恬不知耻的老女人就这么折腾姐姐么?”
齐念佛沉下脸,“笛儿!我平日是怎么教得你?不许在背后妄议长辈!”
齐柳笛向来得宠,此刻也并不害怕,娇嗔道:“齐诉青那一家子向来不怎么样,尤其是几个远亲,尖酸刻薄,那穿衣打扮一举一动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沙尘味,咱们犯得上为他们那一家子唱一折子大义灭亲么?这么一闹,若是传开了,反倒让人小看了咱们,自以为咱们一家子好欺负。”
齐念佛严肃道:“这与齐诉青一家无关。所谓一码归一码,她们诈取的责任,我定会追究;但你姐姐违反家规也是事实,我作为掌门,作为父亲,完全有资格去教训她。你立刻回去看着点,否则别怪爸爸连你都教训了!”
话说到此,齐念佛低头看文件,一副不会再抬头的架势。齐柳笛无法抗拒父亲的威严,只得再绕回屏风后,见那藤条持续挥落下,齐柳笛几乎不忍再看。渐渐的,齐姝琴的哭声小了,双手也松懈下来,意识似乎都迷离,齐柳笛怕她死过去,正自紧张的时候,见那两根藤条一并拍过去,又重重添了血痕。随即就垂了下去,不见抬起。
行刑完毕了。
齐姝琴急促的呼吸,她软软地趴在刑凳上,动也不动。
“姐姐,姐姐!”齐柳笛连忙给她松开绑缚的绳子,迟疑一下,为齐姝琴掩盖衣裤,可衣料刚接触到臀部,齐姝琴就惨烈地呜一声。她赶忙停下,“姐姐,你忍忍,先穿上衣服,才能出去啊。”
齐姝琴哽咽地点头,她已经没了力气了,只是一个劲地任自己虚弱。齐柳笛狠狠心,将衣服拼命提起,好不容易才将就着覆上去,白色衣料立马化作血红。
这不啻是一种新的责罚,齐姝琴不停地颤着,瓷娃娃般几乎碎掉。
齐柳笛扶着齐姝琴慢慢下了刑凳,一步一步,龟速挪到齐念佛的书桌前——这个狠心的父亲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件,方才一切痛呼,似与他无关。
齐姝琴两腿一弯就跪到洗衣板上,她不知道父亲还要罚她跪多久,她也不想求饶了,只想着晕过去也好,什么都不知道。痛楚也就没了。
齐柳笛拽着齐念佛的胳膊说:“爸爸,姐姐真的受不住了,太可怕了,爸爸,别再罚了,让姐姐……”
啪!
齐姝琴没有及时挺起腰部,负责监视的傀儡毫不留情,立刻一藤条又击打过去——鲜血透过衣襟,迅速蔓延。
她惨白了脸,腰板只挺了一下,又忍不住窝了下去。实在太痛,她宁愿继续趴在刑凳上休息,而不是到这里罚跪。
泪水滚下来,藤条再次击来。
啪!
裙子已变作鲜红,齐姝琴重重喘了一口,她努力想让自己扫去痛楚,挺起腰杆,但是在藤条第三次击打过来的时候,她唔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跌倒,怎么也起不来了。
“爸爸!”齐柳笛含着泪水说,“姐姐也是您的亲骨肉碍……您不能真的打死她啊,爸爸……您看啊,姐姐真的受不住了。”
齐念佛终于了放下手中的文件,随意扫了一眼趴倒在地的齐姝琴,目光在染血的部位上停了停——那些鲜红还在快速扩大着。
“记住教训了吗?”他淡淡问道。
齐柳笛知道父亲松口了,惊喜交加地过去推推齐姝琴,“姐姐,快……”
齐姝琴勉强抬起头,在妹妹的扶持下缓缓直起身子,“女儿记住了。女儿一定不敢了。”
齐念佛道:“记住就好。笛儿,扶她回去上药吧。”
“谢谢爸爸。”齐姝琴虚弱地说了一句,便让齐柳笛扶着,慢慢起身,一瘸一拐地出了门,回房上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