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第四十七章 同一战壕(2)
一张小方桌摆到店门口人行道上,三个人坐定。凌嘉民稍微介绍了这里的菜的一些特色,点了几个菜后,便跟雨潇说,我要带几户走,跟你说一声就可以了吧。雨潇没想到他竟然一开口也是说这个事,有些头脑麻木地说,大概应该可以吧……反正金道通刚才也和我说起过这类事,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都热衷于这个事,有什么意义……
那看样子你对这个事没什么概念,也作不得主,那你是不是要帮凌嘉民去请示一下金大股长啊?孟坚怪声怪气地问。
凌嘉民抢着替雨潇回答道,那只怕没必要,不过潇哥即使要去找金道通说,依你们的关系,不也是一句话的事嘛。
那只怕不见得,人当了官,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这要打个问号,你说呢?孟坚盯着雨潇说。
还是凌嘉民抢着说,潇哥现在心情不好,不要老说扫兴话,人一当官虽然会变——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快。
他又不是今天才以为自己是领导,他在袁雨潇面前不一直是以领导自居的!孟坚终于把望着雨潇的眼光投向了凌嘉民,你看他一上台,就把袁雨潇调到那样的地方,这像一个会念旧情讲面子的吗?
这倒也是啊!凌嘉民频频点头。
雨潇感觉孟坚是一团火,而凌嘉民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不停地扇风,眼看着他俩一个热腾腾,一个呼哧哧,你来我往地把火不停往金道通身上烧,心里即使对金道通有一万个不满,却也没心情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场合跟进,只能低头不语。
总算伙计端来一碗菜,把他俩稍微打断了一下。这里的青椒炒油渣是做得最好的,你两位喝酒不?凌嘉民问。
孟坚点了生啤酒。酒上来,三个人碰了一下大瓷碗,雨潇与凌嘉民喝了半碗,孟坚却是一口干了,一边抹嘴一边给自己添酒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不过他也不用太得意,这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他没一点群众基础,纯靠拍马屁上去的!
凌嘉民一拍大腿,一竖拇指,坚哥这话说得好!
这话让雨潇觉得有些刺耳,几乎有些替金道通难受,他与金道通搭档这么长时间,几乎可以见证金道通流的每一滴汗水,他不得不加入这话题了,稍微斟酌一下,他慢慢说道,你说他没群众基础,这个可能是的,但是,如果说纯靠拍马屁上去的,这个不确切……其实,你们没与他一起工作,可能不知道,他真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
嗤!孟坚嗤之以鼻,你以为只有他在努力啊,我们就没努力?只是你只仅仅看到他罢了——并且你又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雨潇立即被呛死。
坚哥这话非常正确!凌嘉民立即应和,大家主观上都是努力的,客观能力上来,金道通就不见得盖过了坚哥去,保守的说,能力上两个人那是绝对不分高下的!
孟坚倒是很不善于表示谦虚,咳了一声,埋头吃菜。
雨潇也埋头吃菜,他觉得今天很不好站立场了。现在看来,很明显的,凌嘉民和孟坚今天是把他当“自己人”叫到一起来的。凌嘉民与他的关系不用说,同事还兼老同学,孟坚因上次为他圆满解决“车祸事件”,也是有恩于他的。况且他也感觉到,即使不说这些,今后他们也基本算得同一战壕的战友了,在他的心中,领导与群众,即使不是对立面,也绝对不可能是同路人。所以金道通离自己远去是必然的——不管他们曾经如何。况且的况且,在自己被金道通突然“谪迁边远地区”的时候,凌嘉民与孟坚邀他一聚,也颇有精神安慰的意思。况且的况且的况且,凌嘉民很早就教导过自己,要学会与别人站同一战线以使自己不孤独……
然而,然而的然而,然而的然而的然而,以他与金道通的关系,还是不可能来这样的急转弯。
但孟坚是不会让他这么安静的,他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金道通把你调到刘家岭,既然他没解释,那你自己是怎么看待这个事的?
这是他第三次提到这个话题了,真是宜将剩勇追穷寇。
雨潇实在躲不开了,只得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说,你们看过《红楼梦》没有?
孟坚和凌嘉民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孟坚撇着嘴说,你这又扯到哪里去了?
你们看,探春开始主持家事时,首先就拿赵姨娘作法,先通过与自己关系比较近的人开刀,来弹压其他的人,以示自己的公平公正,倘若一开张做事便徇私,以后做什么都将难以服众,这也算一种工作艺术吧。
这是他想了大半个下午的成果,既是给金道通找理由,也算是给自己找退步。
这回答看来很出另两人的意料,两个人一时都无言以对。
静了一会,还是凌嘉民先开了口,且连大拇指都竖起来,有修养!
孟坚瞪了凌嘉民一眼,这叫有修养?啊!这叫做蠢里蠢气!
雨潇听了这话,反而像是一颗心落了地,开始若无其事地盛了饭,大口大口扒饭。他本是一个遇事最担忧着别人怎么看的人,不过比较起来,他尤其怕的是那种很多议论像风一样满天飞,天下的人全都知道了,而他的耳朵却还没有进入一丝一缕的情况。
像孟坚这样当面说个明白的,反而让他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