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420】郭荣南征,节节胜利。2024-10-02

26、

九月,中书舍人窦俨上疏,建议令有司讨论古今礼仪,编撰《大周通礼》;考正音律,编撰《大周正乐》。又建议说:

“为政之本,莫过于择人;择人之重,莫先于宰相。自从唐朝末年,对国家名器轻率授予,刚刚当上辅弼宰相,就兼三公、仆射官职。当他还没得到的时候,就一心钻营跑官;一旦得到,则对什么事都不表态,不发言,不得罪人,以取悦当世。一心盼望不干活,不担责任,守着高官厚禄,逍遥于山林亭园,保护宗族利益和安全。

“乞请陛下下令,要求现任宰相们对于六部尚书,中书、门下两省给事中、中书舍人以上官职,各自举荐自己所知道的人才。如果陛下一向就知道他贤德的,自然可以立即提拔;如果还未知晓的,令他以本官暂理政事。一年之后,考察他的工作表现,如果确实能胜任,而且他的官职已经很高,就加授为同平章事;官职不高,则稍稍升官,继续暂理。如果不称职,则罢免他暂理政事的职务,问责举荐的人。

“又,文武百官之中,有官衔无职责的超过三分之二,乞请陛下衡量他们的才干和器局,外放到地方做官,在具体事务上试用他们,调回朝廷之后,仍按原来的官职考核,根据他们的政绩,能者进用,否者罢黜。”

窦俨又建议:

“令盗贼互相检举,把对方财产的一半作为奖赏;如果盗匪亲戚替他向官府自首的,就赦免自首的人,而惩办其他没有自首的。如此,则盗匪不能聚集了。又,新郑乡村,组建义营,各自设立将佐,一户为盗,全村连坐;一户被盗,问罪该村义营将领。每次发现盗匪,则鸣鼓举火,丁壮云集,盗匪人少,百姓人多,这样就没有一个盗匪能逃脱。由此盗匪都跑去邻县,而唯独新郑一境升平。这时,再请令他县都仿效,这算是肃清盗匪的一个办法。

“又,累朝以来,朝廷屡次颁下诏书,任由人民多多开荒耕田,而只按之前旧有的田亩纳税。但是,百姓开荒耕种之后,有司又去重新测量田亩,增加税收,所以百姓都疑惧而不再开荒。为政之先,莫如敦信,信义卓著,则田无不广,田广则谷多,谷多则藏之于民,犹如藏之于官。”

又说:

“陛下南征江、淮,一举而得八州,再驾而平寿春,威灵所加,前无强敌。如今以众击寡,以治伐乱,势无不克。只是行动贵在迅速,则对方百姓免于被俘被杀之灾,我国人民也免于后勤运输之苦。”

皇帝读了奏章,十分赞赏。窦俨,是窦仪的弟弟。

27、

冬,十月五日,制举考试设立“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经学优深可为师法科”、“详闲吏理达于教化科”等科。

28、

十月十日,北汉麟州刺史杨重训举城投降,朝廷任命杨重训为麟州防御使。

29、

十月十六日,任命王朴为东京留守,授权便宜从事。任命三司使张美为大内都点检。

十月十九日,皇帝从大梁出发;十一月四日,抵达镇淮军,当夜五更时分,渡过淮河;十一月五日,抵达濠州城西。濠州东北十八里有浅滩,南唐军在上面建立栅栏防御工事,四面淮河围绕,认为后周兵必定不能渡过。十一月十一日,皇帝亲自指挥进攻,命内殿直康保裔率甲士数百人,乘骆驼涉水,赵匡胤率骑兵继进,于是攻拔。

李重进击破濠州南关城。

十一月十一日,皇帝亲自攻濠州,王审琦攻拔其水寨。南唐军屯战船数百于城北,又在淮水中竖立巨木阻挡后周兵。皇帝命水军攻击,拔起巨木,焚毁战船七十余艘,斩首二千余级,又攻拔其羊马城(御敌在城外筑的类似城圈的工事),城中震恐。

十一月十四日夜,南唐濠州团练使郭廷谓上表说:“臣家在江南,今天如果直接投降,恐怕家族被唐屠灭,请让我先派使者到金陵禀命,然后出降。”皇帝批准。

十一月十九日,皇帝听闻南唐有战船数百艘在泗水东,准备救援濠州,于是亲自率军连夜发水陆军攻击。十一月二十一日,大破南唐兵于洞口,斩首五千余级,降卒二千余人,然后乘胜鼓行而东,所到之处,全部攻下。十一月二十三日,抵达泗州城下,赵匡胤先攻城南,焚烧城门,击破水寨及月城(围绕在城门外的半圆形小城)。皇帝居于月城楼,督将士攻城。

30、

北汉主刘承钧自即位以来,全力安集境内,无暇对外攻略。本月,契丹派其大同节度使、侍中崔勋率军与北汉会师,准备一同入侵后周。北汉主派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存瑰率军与契丹会师,南侵潞州,至其城下而还。北汉主知道契丹靠不住,但也不敢与之绝交,赠送崔勋财物非常丰厚。

31、

十二月三日,南唐泗州守将范再遇举城投降,皇帝任命范再遇为宿州团练使。皇上亲自到泗州城下,禁止军中砍柴割草的人侵犯民田,百姓都感动喜悦,争相进献粮食草料。攻克泗州之后,后周军没有一个士卒敢擅自入城的。皇帝听闻南唐战船数百艘停泊在洞口,派骑兵侦查,南唐战船退保清口。

十二月六日早晨,皇上亲自率亲军从淮河向北挺进,命赵匡胤率步骑兵从淮河向南前进,诸将率水军从中流进发,共同追击南唐兵。当时淮河两岸久无行人,葭苇如织,多泥沼沟堑,士卒乘胜,士气高涨,拔草蹚水,争先恐后前进,都忘记了疲劳。

十二月八日,追上南唐兵,且战且行,金鼓声闻数十里。

十二月九日,追到楚州西北,大破之。南唐兵有沿淮河东下的,皇帝亲自追击,赵匡胤为前锋,行军六十里,生擒其保义节度使、濠、泗、楚、海都应援使陈承昭而回。所缴获战船在烧毁沉没之余,还有三百余艘,士卒在杀死溺死之余,还俘虏了七千余人。南唐战船在淮河的,全部覆灭。

郭廷谓使者从金陵回来,知道南唐不能救,命录事参军鄱阳李延邹草写降表。李延邹拒绝,以忠义斥责郭廷谓,郭廷谓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李延邹掷笔说:“大丈夫终不负国为叛臣作降表!”郭廷谓将他斩首,献出濠州投降,后周接收唐兵一万人,粮食数万斛。唐主赏李延邹的儿子以官职。

十二月十日,皇帝渡过淮河,抵达楚州,扎营于城西北。

十二月十三日,南唐雄武军使、知涟水县事崔万迪投降。

十二月十四日,任命郭廷谓为亳州防御使。

十二月十六日,皇帝攻楚州,攻克其月城。

十二月十八日,郭廷谓在行宫晋见皇帝,皇帝说:“朕南征以来,江南诸将败亡相继,唯独你能摧毁涡口浮桥,击破定远寨,你报效国家,这些功劳已经足够了。濠州小城,就算是李璟亲自来守,能守得住吗!”命他率濠州兵攻天长。

皇帝又派铁骑左厢都指挥使武守琦率骑兵数百人直向扬州,抵达高邮。南唐人焚毁扬州全部官府民居,驱赶居民南渡长江。之后数日,后周兵抵达,城中只剩下十几个害重病的人而已。十二月二十一日,武守琦奏闻情况。

皇帝听闻泰州没有防备,派兵袭击,十二月二十五日,攻拔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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