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深夜食堂》,网上掀起了对真正的“国产宵夜”的大讨论。
深夜里,饭馆面馆很多已经打烊,留下的是一个个烧烤摊,火星四射,烟火味十足,特别是夏天,明知道是最容易上火最不适合吃烧烤的,却没能撼动它深夜食堂的地位,唇干舌燥,没酒也醉。
自然比不上《深夜食堂》里黄磊老师的日式小酒馆精致,但即便你住在中国的一线城市,仍然可以随处见到它们,对很多加班到深夜身心俱疲的人来说,这些“实在”的、热乎的食物就意味着拯救。
一张脏到袖子都不敢往上放的那个撸串摊,一瓶北冰洋,一份面,一堆菜和丸子,扯出一夜悠长的回忆。深夜星光洒满年轻的面孔,似乎这样就可以忘记所有的不愉快。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和艰涩,没有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多吃几次。
总觉得烧烤摊才是那个见识青春百态的地方,我见证了一些——我觉得后来很难有机会遇到的事情。
这些事情像躺在路边的沙石,没人会在意,一旦下雨就成了路上的坑洼和泥泞,每个人都得踏过去,泥点跳到小腿和鞋子上,脏脏的,只是走过之后不见得不想回头再走一遭。
高中,每天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路上闪着橘色微弱暗淡的路灯,经过烧烤摊,热闹非凡,人们总是聊的欢快,再喝上几口金黄色的啤酒。我时常在晚自习下课后,喜欢问朋友一句:要不要吃宵夜,然后拉帮结伙的一起去吃烧烤,可以多些人分担账单,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习惯。
大家在一起谈天论地,聊到哪就是哪,没有逻辑。那时候总觉得未来还很远,也不会谈你未来会想上什么大学想学什么专业。男生们喜欢插科打诨、吹牛皮,女生呢,喜欢听男生们插科打诨和吹牛皮。有男生女生在的地方,总是不能少了真心话大冒险,免不了被问到最俗套的问题“你喜欢谁”,当时他们互相红着脸的样子,就觉得蛮可爱的。真的蛮可爱的。
生日的时候,对于没钱的学生党,也会首选烧烤摊,我们时不时的听到熟悉的生日歌,看到寿星不好意思的害羞脸,还有他们许愿的模样,不知道他们的愿望是否都有实现。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们也是选择在海边烧烤,假装是在篝火晚会。那天的烧烤味我记得格外清晰,离别的苦涩味融入加了孜然的烧烤的味道格外特别。长大是件好事。但也可能是件,挺没劲的事。
到了大学,喜欢来烧烤摊的习惯依旧没变。烧烤摊依旧热度不减,到了深夜依旧热闹,灯火通明。
听到过隔壁桌吐槽学生会的各种黑幕,也有见过喝醉的女生发酒疯,说我要找男朋友,还见过,女生借着酒壮怂人胆,抱着喜欢的男生不放开。见过失恋的女生一边哭一边喝酒喝的不省人事。
还有见过情侣一起吃烧烤,烧烤味立马变成了甜蜜味。家境好点的情侣,他们会一起吃很多,三下两下吃完了,家境差点的情侣,男生会让女生多吃一点。年轻的恋爱真好呀,连窘迫都觉得美妙,他们能互相依靠,一步步穿越青春。
也有见过单身男女在这里联谊的,满屏的荷尔蒙逆流成河,粉色泡泡已经有蔓延到周边,男女生们的魅力都不甘寂寞的想要彰显出来,有的成了情侣相互依偎,有的没成,继续参加一场又一场的联谊。
还有见过快毕业的学长学姐们,各自祝对方毕业快乐,前两个字是真的,后两个字是假的。他们聊在学校的往事,聊即将离开的不舍,聊还没找到工作的焦虑,对未来的彷徨,还有那些未完成的梦想,酒杯一杯一杯的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都像是梦破碎的声音,是对生活不易的感慨。
向来都觉得坐在烧烤摊上的人才是最真实的,不是相合之人,不会在这些地点吃东西。 在这里,才能敞开了说话,敞开了喝酒,不用担心借酒撒疯嚎哭地有多难看,不用担心酒醉后你能不能安全回到家。
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和穷讲究,多的是随意和随性。不需要忌讳任何不文明的行为,衣装不需要像五星级酒店一样整洁,随便穿穿就好。坐姿不文雅也没关系,想爆出口的时候就爆粗口,骂骂咧咧是烧烤摊的常态。不会出现名媛带着一丝不苟的妆容,看不透她的真实面孔,多的是素颜女生,她们被辣红的嘴,呈现出诱惑的唇色,那是自然的馈赠,连口红都省了。青春就是一无所有,但多得是勇气和不怕出丑。
烧烤摊盛产那些脏得没话说却特别美味的小吃。可能我们吃的并不是什么营养,我们吃的都是青春啊氛围啊这些虚无的东西吧!烟火气、青春味、仪式感、天真劲儿,我们吹过的牛皮,讲过的真心话,玩过的大冒险,还有红过的脸。这些东西一去不返了,这里,有太多回忆。
列车有返程的票,青春没有回程的时光。世界上最不缺年轻人。而供你凭吊青春的地方不会太多,有时候就是一个简陋的烧烤摊。
你有时候在那坐坐,会心生恍惚,觉得对面每个走过来的人,都仿佛曾见过。
“老板,老样子,都来一手,加辣,还要一件啤酒……”
这几年醉了太多次,身边换了很多人,桌上换过一碟又一碟的烧烤,一捆又一捆的牙签能绕地球几圈,杯里洒过很多酒,掉落在酒里的泪和唾液星子被酒味淹没。
那是最骄傲的我们,那是最浪漫的我们,那是最无所顾忌的我们
那是我们光芒万丈的青春。
如果可以,无论要去哪里,剩下的烧烤请让我打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