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剧《白色巨塔》,财前和里见其实是一样的

《白色巨塔》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上半部讲述财前怎么当上教授的,下半部讲述财前怎么失败的,都有一个中心事件。上半部行贿受贿,下半部打官司。可以感受出来,作品还是有揭露社会问题的一面,批判医学界行贿受贿的黑幕,财前虽然当上了教授,但是最后还是患上肺癌晚期迅速死亡,貌似有一种因果报应在里面。

这样的主题,看上去很是伟光正,如果是二十年前,我也会喜欢这样的主题思想。可是活到了今天,如果只是这样解读我觉得很没意思,所以说点别的。


我对里面财前和里见的关系很是感慨,两个人的想法和选择的道路都完全不同,而且里见为了患者的家属还出庭作证,明摆着和财前作对。财前也知道里见会出庭,可他对里见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听之任之,该拉拢的拉拢。里见因为出庭作证被赶出了浪速大学,只能在一个小私人医院里面安身,财前还希望里见呆个几年,然后继续回到癌症中心。里见既然会因为患者而和财前作对,当然以后可能会继续做对,换了我,愿意让这样一个没事儿作对,膈应自己的人留在身边吗?我想我是不会的,但是财前不介意。里见知道财前的黑暗事情,虽然不会知道得很详细,可是遇见病患的时候,第一时刻还是会想到财前,放心交给财前。

财前在后半部表现得非常自我膨胀,我想这和他出身贫寒,当了入赘女婿(这一点比较重要),受了不少委屈有关系。财前自我膨胀的背后是他深深的自卑,一个人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环境。也许财前也有着自己理想,他成为教授之后,手下有一帮人阿谀奉承,可他还是最渴望得到里见的认同。他在内心深处也是认同里见的思想,只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他最后弥留之际,还喃喃诉说着未竟的梦想,和里见共同实现梦想。


至于里见这个人嘛,说实在我还是更喜欢财前,虽然我也是有点理想的,可我不喜欢里见这种六亲不认的态度,为了财前的过失(是不是真的过失也不好说),搞得自己妻离子散。也许让人敬佩,不过怕是在现实当中更会被骂为傻子一类。里见的缺点在于,过于重视自己的道德制高点,而忽视了很多现实当中无法回避的矛盾。比如自己出庭作证,研究道路必然受阻,是不是就会让更多的人延误治疗,研究成果不能造福更多的人?所以财前讲究实际,不择手段,如果能够干出成果来,并不能算是错误,基本上历史上每个领导,都比较喜欢能干出实际成绩的人来吧。

里见认为财前有错误,但并不阻碍他想要和财前一直走下去,他们认识了二十年,谁也改变不了谁,于是就给对方最大限度的宽容,彼此成为对方的支柱。如果不是他俩是同性外加都有媳妇,我真是要怀疑他俩深爱着对方。当然他们是深爱着对方的,这种感情不能用一般意义上的爱情来衡量了。我认为他们就是一体两面。


其实这部剧当中,还有一个配角很值得关注,故事一开始就是从他的视角来展现的,他就是柳原。一个底层的医生,他一开始很崇拜财前,后来发现财前不是那么完美,心里很失落。在法庭上他迫于现实作伪证,又在看到财前作伪证之后翻供;他想要去和死者家属道歉,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打算继续在浪速大学待下去。作品当中最痛苦、最挣扎的就是他,在佐佐木治疗那一段,柳原几乎是受着财前、里见的夹板气。不管是财前、里见,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有自己心中认准的东西,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所以他们不会感到纠结。但是柳原不同,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他好得不够彻底,又坏得不够纯粹,因而痛苦。

里见这种人,反正我是没有在现实当中见到过了,太过理想化;财前虽然牺牲,还是为自己换来了短暂的权势,虽然我并不认同他的疾病和不择手段向上爬能有什么因果关系,多少人牺牲了一切也换不来半分回报。比起他们两个,柳原更具有普世意义,他象征的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能力并不是那么出众,道德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面对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无奈和痛苦。

财前,如果没死,会继续向上爬,也许能成功,也许遇见一个更强劲的对手从而落败。他失去的是内心的自由,想要往上爬,自然不能像里见那样了;里见,财前希望他继续自己的梦想,继续医学上的研究,没错,里见适合当一个学者,他不适合掌权,现实中过于理想化的人,通常都被排挤到边缘;柳原,还是会继续他的生活,也许当他到了40岁的时候,也不会那般挣扎。一部剧看下来,这里面没有什么正面人物,也没有什么反派人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考量,然后做出他们或者成功或者失败的选择(生活中没有对错)。

这部剧最真实的地方就在这里,它的主题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宫斗,不是对争名夺利的批判,生活中处处都有斗争。不是在大学里面,不是在医院里面才有这些东西,生活中真实的内幕恐怕黑暗百倍。

因而,作品只是揭示人在面对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当中的无奈处境,以及在其中做出的无奈选择,或者说,很多人做出一个选择,并非因为他想要这么做,而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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