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都七零八落了,这小破店儿还在呢。从南锣鼓巷这头走到那头,又走回来,才找到那个叫咂摸的小店。
仰头站在牌子下,我寻思着宿醉后一早儿去赶飞机不就在昨天么。下床后,我全程脑袋保持着一个角度,把电卡和公交卡充好钱,规整摆在床头柜,冰箱装满水果,交了水费,关门前试着回头看一眼,失败了。下楼买了醒酒药灌下去还不够,又来了一根冰棒。
去机场的路上强忍着恶心打字,一一回完消息,随口说着回来啊回来肯定的等我。然后抓着手机,无措地安慰视频里得知我不告而别摔了碗筷哇哇大哭的小美。前一晚还乖巧地趴在床边,把小手搭在我摊开的手心里摩挲,说梦莹小姨以后别喝酒了好吗的小宝贝。
我上了飞机就昏睡过去,酒醒再一睁眼就是十年后的现在。小美是个我再认不出的大姑娘了吧,不知道她抗癌的妈妈是不是有奇迹发生。我也尽量学着好好说再见了,虽然还是很讨厌送站,虽然表白的语气还是硬邦邦,虽然有些人再也不会遇见了。
承诺的话真不能乱哈啦,一个念力的callback就给你拽回原点。再踏上这块土地,这个包袱才算抖完。我已经做过抵抗的动作,最后还是回来了,可能做的是个假动作。
一切都与记忆完全吻合。北京老破地铁的味儿都没变,真让人上头。我寻思着人不是应该健忘吗,怎么会连说话人的表情,吉事果的味道都记得这么清呢。清晰得让人觉得反常。像被植入的程序一样。
于是我边走边在相同的画面中寻找蛛丝马迹。终于被我找到了线索,就藏在表面吻合之下的细节里,摘掉滤镜,跟我一样,它也在时间的裹挟下,变空变老变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