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西北转了一圈,满是疲倦地在黄金周最后一天回到帝都。在如海的人潮中杀出重围,从地铁里钻出来,来到地面,呼吸着熟悉的带点儿二氧化碳、有机碳、元素碳、硝酸盐、硫酸盐、铵盐、钠盐等等稀罕元素的空气,心情顿时如脱了绳的氢气球,自由地升上天空,愉悦欢欣起来。
拖着行李箱走在便道上,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小狗出现在我左边,它时而犹豫地跑向机动车道,时而回头逡巡,身边沒有主人,颈间也沒有拴锁链,跟着我们的脚步亦步亦趋。顾盼间像找寻自己的主人,又像无方向地乱跑,徘徊踟蹰在自行车道和机动车道之间,引起一片按喇叭声。小儿看它一直跟着我们的脚步,便拿出火腿肠喂給它,这小狗便懂了人类对它的示好,更加跟着我们一直往家的方向走。穿街过巷地到了楼门口,跟它说让它找主人去,它却不听,一直跟到了五楼。
家里的老人不喜欢小动物,一脸不耐地让把狗关在门外。天儿已經冷了,我虽然满心不情愿,但碍于家里老人的反对,只能狠心把门关上,也不知道这一个丟了主人的狗儿是否冷、是否饿,是否会恨我们?本來是放下行李,要出去吃饭的。也本打算吃饭时把楼道里的狗带到初时跟上我们的地方,再帮它找找主人。可还沒等我们出门,楼道里犬吠声和人喊叫声便喧嚣起来。
打开门,便听到小狗的呜呜低吼声,而对门的住户正拿着棍子与它对峙。狗的状态明显跟十分钟之前随我们上楼时不一样,俨然有些失控。不用问,一定是人类拿棍子触犯了它,才让它在短时间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视所有人。
我试图柔声唤起它的记忆,但是它仿佛已失去了所有耐心,低沉而有节奏地“呜呜”着,挡住所有人的路,不让通行。
僵持了大约一刻钟,邻居报了警。警察叔叔很快就来了,看他们用专业的工具套住小狗挣扎的身体,我内心抖了好几抖。我甚至没敢看它的眼睛,只听到它绝望的呜呜声在楼道回响。
我不知道它的下一个归宿在哪,但是如果我没把它关在门外,它会不会有另外的命运?或许我早一点儿把它带出这栋楼,它也许仍然找不到主人,但它至少不会被手持棍棒的人吓到、伤到,不会对人心彻底失望。不管它的主人是否故意弄丢了它,还是无意遗失了它,对它,这个结局都是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而我,却深陷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旋涡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