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屋后高山可能是砍柴的人多,虽说高山,但却很难找到树木,只有那稀疏的茅草。我家门口有一条小溪,孩时的六月天我们都会到河里摸鱼虾。
我大约在五六岁就开始放牛,记得当时生产队里放黄牛四百工分,放水牛六百工分,我家负担重,在爸妈的请求下我放了一条大水牛,那水牛很老,也老实,我每天清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放牛,放好牛才去学校读书,放学回来放好牛再帮爸妈做鞭炮手工补帖家用。
我有六兄妹,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外婆,全家九口就靠父母在生产队寻工分养家,爸妈白天是顾不上我们的,只有外婆照看我们长大。
我外婆个子小,很善良,屋场中人也非常尊敬她,我外婆也很勤快,洗浆做饭,家务事都靠外婆打点,晚上还要和我们一起做手工。
我小时多病,大约三岁开始烂小腿肚,脚不能走,就每天跟着外婆坐在门角里学编鞭炮,我的小腿烂了一年多,用了许多方子,都不见好,到五岁时听叔外祖母说,这种病叫裤脚发,用裤脚烧灰调茶油敷可以治好,听了她的话用这方治好了,到十二三岁我又患鸡摸眼,一到鸡进笼时分就什么也看不到,晚上小伙伴们在外面玩得热闹,我也想参于,但自己看不到,只有干想,记得十三岁那年暑假,生产队里从合胜水库分到一条鲋鱼,队长不舍得吃,就放在太阳下晒干,谁知晒坏了,还长了不少蛆虫,正值收早稻,我们生产队有一些收一季稻的干田,队长决定晚上割夜禾,吃掉这条鱼,我听说有鱼吃,摸着去割禾,姐姐带着我,小心到田里,谁知无用的我竞割到了手指,为了吃鱼,我忍痛跟大家一起收工,到吃鱼时,却有几个长辈提出,未满十六岁的不准吃,我这人很自尊,听到这话我没有去吃,我闻着鱼香和炒鱼的菜油香味直流口水,鱼我虽没吃到,那鱼挾杂的菜油香味至今却让我朴鼻难馋。
十二岁那年我进入了初中,我学习很好,老师也非常喜欢,我家离学校远当时学校有住宿,星期一去学校父母给我四升米,四角钱,一并干菜,吃到星期六回,生活虽然艰辛,但还是不觉苦。
有一天,星期三,我突然收到噩耗,外婆去逝了,我急急赶回家,外婆已经入棺了,我非常伤心,眼泪婆娑,不知怎的,胸口闷得慌,后来便吐得厉害,大人说我碰到了犯炁,请了一个鲁班师傅退了后,慢慢好了,出殡那天,农村乡俗亲人要见死者最后一面,我很想见我外婆,但因我身体不好,父母不准我见,但我还是在大人没注意时偷着见了,外婆是我一生中不能忘怀的长辈,她的慈容至今记忆犹新,外婆也是我第一个亲眼送走的长者,外婆走后我顿觉自己长大了,我的童年就停在这外婆的归山日。
不知怎的,在我的脑海里总觉得我的外婆没有死,在晚上,在灯火朦胧中,在外婆经常坐的树荫下,在外婆经常坐在那编鞭炮的后门口,我都会觉得我的外婆都在,我是不会相信我的外婆会离开我的,直到现在。
呜乎,我的外婆,呜乎我幸福多灾的童年。每当我回忆时,却仍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