㈨长安之安
你听过最动人的情话是什么？
白羽说，她此生听过最动人的情话，是顾清的那句“别走”。
天一三七之后，白羽觉得自己没必要留在太虚观了，于是决定当晚离开，化作原形飞回玉林山。夜幕笼罩，原本准备不告而别的她，还是忍不住飞到了顾清的厢房。
顾清还在睡梦中，她便没有叫醒他，只轻声说：
“我走了。”
梦中的顾清突然抓住了白羽的衣袖，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羽想抽出，可顾清抓得太紧了，她只好在床边坐下。
她想摸摸他的发，手却悬在半空。此时顾清突然起身抱住了她。
白羽被他的举动惊到了，久久说不出话。
“别走。”许久，顾清说出这句话。
“好，我不走。”
窗外，月华如水，夜色如霜。
次日，他们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醒来。空中飘雪，寒风刺骨，却溪水潺潺、草长莺飞，甚至还能看见太阳。
“这是哪儿啊？”白羽揉了揉眼。
“不知道。”顾清看看周围，“不过，此处异象丛生，还是小心为妙。”
二人都想不通，是谁将他们带到此处，又有何目的。
对白羽来说，更想不通的，是昨晚顾清的反应。她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只是继续跟着顾清。
顾清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什么，可是他一细想就头疼，也就没有深究。
他们沿着溪水一路走到一座山脚下，在一间木屋里歇脚。白羽看有茶盏，便想给顾清倒杯茶，可那茶水一沾茶杯就消失了。
这个地方，水不能饮，食不能食，大约是幻境。
他们被困在幻境七七四十九天。转眼四十天过去了，白羽为了不让顾清失水而亡，每日凌晨都偷偷给顾清喂自己的血。竟悄悄地，发生了些变化。
第一日。
这天，白羽照例割破自己的手掌，放在顾清唇边。顾清突然睁眼，握住白羽的手。白羽有点不知所措。
居然喂我鲜血？
他的眸子过于漆黑，以至于白羽读不懂他眼神里是愤怒是责备还是别的什么。
我……你一直不进油盐，这样下去不行的。
被你喂了这么多天血，日后都不能清修成仙了。
我……对不起。
傻瓜。
顾清似笑非笑，把衣袖扯了一块儿，为白羽包扎伤口。
相信我，别喂了，再喂，我怕你会受不了。
第二日。
我们再比一次剑吧。
你有伤，我懒得跟你比。
白羽噘嘴。
真的想比？
嗯。
好。
第三日。
顾清，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你救过一只白鹭鸟？
记得。它很聪明，善解人意……你不会……
是，你救的是我。
自那次树林中你把我救下，我就只认你一人了。你要记住，我们飞禽类最是坚贞，此生只为一人。我必然不会负你，你也不许负我。若你负我……
第四日。
那个，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许生气。那年听到你往事的人，是我，不是天一。
我猜到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妖的？
发现你会剑术的时候。
那为什么不戳破？
我想等你自己来说。
原本我想，你救了天一，我杀了蜥蜴精帮你报仇，我们算是扯平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用自己的九成功力来救我。这份恩情，又让我如何还……
第五日。
这样握笔，下笔才苍劲有力。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他的下巴贴着她的头发，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
她在他的指挥下写下“采薇”二字。
嗯，这几个字写得不错。
白羽抬头，笑眼弯弯。
第六日。
幻境的风突然变得凛冽，他将她护在怀里。
手给我看看，怎么冻成这样。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为她暖手。
幻境的雪下得更大了，他们仿佛瞬息白头了一般。
第七日。
顾公子，那年元宵，有人跟我说，许你一世长安。
那是我们锦川人最淳朴的愿望。
可我不想这样理解。
那便不这样理解。
顾清微笑，将白羽抱在怀中，温柔入骨。
白羽觉得此刻美好得像梦。若是梦，她宁愿长睡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