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遇到什么迷茫、困惑
去医院的墙角呆上一宿
你就会发现人生其实没有什么坑
是非填不可的……
1.
高三那年,奶奶患上肺癌,
我人生第一次住院陪床
医院,那是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地方。
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
冰冷冒尖的针管,
加上那苦涩难咽的五彩药丸,
简直是我儿时的噩梦,
长大后,我一直视医院如洪水猛兽,
无论大病小病,从不肯去医院看病
但奶奶的一场病,又把我带回了噩梦的起点
那时候,离高考冲刺不过百天
正是学业任务最繁忙之际
家人怕我分心,影响上课
只允许我周末去医院探病
更不许我在医院过夜
怕沾染上医院里的晦气,
给高考带来霉运
唯一一次在医院陪床
是因为自己的执拗迟迟不肯离去
最终被允许留了下来,呆了一宿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生与死的距离
原不过是一堵墙的距离……
2.
奶奶那时候已是肺癌晚期,
病痛早已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凹陷的双颊,突出的颧骨,无神低垂的眼神
衬托面容失了往日的温柔
本就瘦小的她,生病后更加羸弱不堪
抱她上厕所把尿时,卷缩在怀里的她
如同刚从母胎降临的婴儿,幼小到令人心疼。
奶奶因为化疗缘故,每每翻身就会全身犯疼
所以每回起夜,我们都要去床头问问,
看看她哪又不舒服了,然后帮着调整位置、替她翻个身、揉一揉疼的部位……
每次忙完,无论多大的睡意,大都早没了,
然后一整晚,只能望着天花板,听奶奶翻身时的"哎呦"声、走廊偶尔传来护士"哒哒哒"的脚步声、以及一墙之隔的祷告声……
都说养儿防老,拿医院这堵墙来说,
扎人心的大都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3.
隔壁203房虔诚的基督教徒——汤老太,
是这楼医院里老人人人羡慕的对象,
有七个女儿傍身,每天轮流照顾,
还有一个小儿子,在外地做生意,混得不错。
平日里汤老太逢人便夸,她家小儿子有多能干多厉害,却只口不提自家闺女多孝顺。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老太太有点偏心眼……
一条命博出八条命,最后一条才是命根子,宝贝疙瘩,说不偏心那是不可能的。
汤老太自住院治疗以来,从开始的住院安排、治疗检查、再到保守疗养,平日吃喝拉撒睡,几乎都是七个女儿一手操办。
对于汤老太口中令她格外骄傲的小儿子,同房病床的长期病友,大都表示没见过……
那天深夜,汤老太虔诚的祷告语,在我耳边呢喃着:慈爱的天父,爱我的主耶稣基督,希望博明这孩子得空了能早点回来,我心悸次数越来越多,怕是熬不过多久了……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但长在里面和外面是不一样的。长在里面的,划一刀,会要人命的。长在外面的,刮一刀,只是破皮出血而已。女儿不是心尖上的人,注定会比儿子多些委屈。
4.
我一直觉得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活的超脱的人,不是圣人,也非佛陀,而是那些即将毁灭自己,却不以为然的人。
我见过最酷的女人,是个毒瘾君子。
她来糖肾科的时候,很多人都怕她。
除了沾染毒品的原因外,更多是因为她的外形。
眼窝凹陷,麻杆似的消瘦身形,因注射毒品过多,红痕遍布全身,
加上脾气不好,一发火就喜欢破口骂人,科室里的小姑娘都不喜欢接触她。
她的血糖高到报表,连血糖仪都测不出她的血糖度。
护士每测一回都要提醒一次,血糖高,不能随便吃水果。
但她好像从不关心这些,依旧该吃该喝,从不忌口。
她结过婚,但从没见她丈夫出现过。
平时会有很多男性朋友来看她,每次这群人出入科室,是科室小护士最头疼的时候。
因为他们总不听护士劝诫,常在房间打牌、喧闹、抽烟,搞得满屋子狼藉不堪。
白日的热闹衬托夜晚的孤独,
黑夜,是她最无法深眠的时间。
她常半夜跑出医院,白日才悄悄回来。
看见小护士测她的血糖,又无奈摇了摇头,
我猜夜里的她大概又去吸毒了吧……
5.
之前网上流传过一段子:
"一定要好好善待你的老婆
因为当哪一天你躺手术室里时
你老婆的一句话能决定你的生死"
这句话背后的"潜规则",大多是反转剧……
医院在等女人做决定签字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落笔签字的前提,要保证男性家属在场才行。
而当手术科室里躺着是妻子时,一般只要丈夫一人即可……
而人性的优缺点在医院这堵墙后,更是暴露无疑……
为了治疗费,兄弟反目; 怕丈夫病情拖累,夫妻劳燕分飞; 还有坚强的单亲妈妈,医生断言活不过三个月的孩子,被她照顾了六年,依旧活泼可爱……
历经生死的人,在墙缝中挣扎求生,墙外的人见了唏嘘不已,却不知道自己离墙也不过一步之遥……
医院是一堵墙,墙内的人拼命想出去,墙外人的人,却不知不觉的正走进这堵墙里……
钗客:寻一座庙堂,红尘滚够了就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