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后,父亲在我们镇医院上班,中西医结合科。上世纪六十年代与比他小九岁的四川女人(我的母亲)结了婚。母亲一字不识,但她却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自己的任何想法和做法都是对的。且她的想法更不不变通。只要与她不同的做法甚至是说法和想法都是错的。她对这个世界的人和物无所畏惧,唯独害怕人们看不见的“鬼”。父亲任何建设性意见,都会在她这里流产。我们的家因此缕遭挫败且难以发展。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在医院兼作会计。曾被一个姓赵的采购黑了钱。父亲给钱他去采购,姓赵的贪污了钱说没给。父亲因此住了学习班,陪了钱。后来真相大白,那人不仅贪了这笔钱,还把医院的很多酒精、药物等偷到自己家中。我父亲当时到处借债。凡帮过我们的人,父亲终身铭记。自己报答那些人的后人,也告诫我们记得感恩记得报答。
记得农忙季节,在医院上班的父亲下班后立马投入到农活的种植抢收中。父亲个头小,从没干过农活,怎么可能擅长割麦插秧挑重担呢?每每干一干,实在受不了,便躺在田边的田埂上踹口气。这时我母亲便一阵指责与牢骚:这么没用!全家只靠我一人。谁谁家的老头多厉害,瞎眼跟了你……特别是在自家门前的禾场堆麦草或棉秆的时候。一般以长方体为底,上面堆成四棱锥。父亲在上面码放,母亲在地面上向上传递。母亲倔强脾气暴,传递不精准。父亲在上接不住,往往长方体的底没打好就垮了,前功尽弃,再来……这时母亲便暴跳如雷,对父亲一顿臭骂。骂的内容无所不及。本是堆不好柴禾堆,却被骂了娘,被骂了毫不相关的人和成年旧事。
我上小学时,聪明勤奋。获得老师和同学们的赞誉颇多,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有些浮躁。父亲对我寄予厚望,总能以我为骄傲。那些有点权势钱财的人,因他们的孩子不优秀,父亲从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上初中时,每日清早,天没亮,父亲起床给我鸡蛋炒饭,热乎乎香喷喷的吃了,和父亲同路去上学。一路上,他给我讲人生该努力争强不认输。该学好功课将来上北大清华。清早薄雾飘飘,路边枯黄的小草带着细细的霜。人也精力旺盛,特别清醒。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去,在岔路分手,我向右转去上学,父亲直走去上班。那时候我语文、数学、英语成绩都是班上第一、二名。特别是数学,无人能及。期末时我总得到班上三科单科前三名奖、总分第一名的奖。数学杨泽大老师非常喜欢我。语文谢老师特喜欢我这个班干部。谢老师在班上的智力训练,被我最快最好的解答。他喜欢我聪明灵活,那是就扬言:这是一个标准的大学生。在当时万人过独木桥的年代,是极高的评价。我父亲怎能不因我而开心呢?
那时候的大脑,好比锋利得冒着寒光的利剑。学东西很快就懂,思考问题思路灵敏清晰。同龄人一般可望不可及。可我母亲却让我和她一起,到邻居家二流子的女婿家里帮忙插秧干活。如今想来,后怕。庆幸。
我大概六岁左右就开始用牙刷刷牙了。我们那个年代,很多小孩上初中了也没买牙刷。那时候的周末,我自己学着洗鞋子衣服。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洗得雪白,再用卫生纸盖在上面,洁白。父亲教我把旧一点的衣服整齐穿在了里面,外面套上新的外套。合理利用与搭配。
为奖励我学习好,父亲特地给我买了一天红白相间的三角形毛线围巾。那是同学中新鲜事物,是一道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