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北京的初夏。
他邀请她去爬山,她没有拒绝。
第二天,她背着旅行包出了门,提早了近半个小时到达约定的地点。拿出手机给男友拨了一通电话,说闺蜜失恋了需要找个倾诉的人。她并不认为这是谎言,这只是在极大限度地免去那些没必要的麻烦。接着,又拨出一通电话,问他到哪了。
山顶上,原本不宽广的道边挤满了各类小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他们游走在人群之间,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嘿!小伙子,来和女朋友拍张照片吧!”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对他喊。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已经被洗得变型掉色的衬衫,一副老旧的太阳镜随意地架在他凌乱且带有灰尘的长发上,一排白牙在他黝黑脸上显得尤为突出。
他看了她一眼,她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然后他们一起走过去。
‘我不是他女朋友’,她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只是问了句:“要等很久吗?”
“不用,三五分钟就能拿走啦,来吧,去那边,那边人少风景也不错。”中年男人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他们跟在后面,沉默不语。
“就在这里吧,你们俩谁先照?”中年人拿出一台快速成像的相机,边摆弄边低头问。
“不是合影吗?”他说。
“单人照啊!当然是单人照了,”中年男人接着又说,“这是我的创意哦~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又看了看她,她只是耸了耸肩。
一会儿的功夫,中年摄影师把他的单人照递给了她,把她的照片给了他,然后说:“收起来吧,你们之中的谁如果想念对方了,拿出来看看,会感到对方就在身边。”中年人摘下墨镜拢了拢头发,又说:“不信?不信可以试试嘛!”
他拿着照片,皱了皱眉,又换了几个角度,最后露出了会心地微笑。
她看着他看照片的样子,下意识地也看了看自己手中照片,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面露满意的笑容——照片里的他笑得很暖,如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那样。他那憨憨地笑容与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对她倾诉着什么。
“这是张具有魔法的照片吗?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禁心想。
此时,摄影师说:“我没说错吧!”
他挠挠头笑笑:“请问,我们该付多少钱?”
摄影师微笑着摆摆手:“不收钱。”
他刚要说话,摄影师接着说:“这是我在试验的一个课题,将情感保存起来,可以无限保存。”
“您说,这是您的课题?那么...”
“嗯,没错,这是我的课题,我是一个摄影讲师,我希望通过我的照片传递给人们的是真实的情感,是那种禁得起时间考验的情感,它可以不是最美丽的,但我要求它必须是最真实的!我曾经拍过无数人像,但都不算成功,唯独你们两个,从你们看到照片时流露出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次我成功了。”
他想了想,小声说:“谢谢您,老师。”
随后,摄影师看了看他们:“你们……你们不是情侣吧?”
她故意挽起他的右臂,“谁说的!”
摄影师笑了,“呵呵,姑娘,情侣看到这种照片时,他们的眼神是僵硬的,空洞无神的,那是因为习惯形成的反射作用,而你们不是这样。”
他们面面相觑,不再说话,只想听眼前的这位陌生又神秘的摄影师继续深扒他们的过往,像极了那些面对占星师给自己开示的痴男怨女。
但此时的摄影师却收起了相机:“再见吧,无论未来会怎样,要珍惜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