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仁不让”是耍二杆子?

    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奇人异事,浩如繁星。在东晋十六国“五胡乱华"时期,好比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王述,就是个奇葩的人。

      据《资治通鉴》记载,“王述每受职,不为虚让”(每次授职,决不推辞谦让,甚至“其所辞必不受”(若需要辞让时,必定不接受,当仁不让”。)东晋延续了汉朝尤其是东汉儒家“温良恭俭让”的精粹,士大夫之间更是到了极致,你推我让,玩个不亦乐乎,而王述我行我素,如与他同属魏晋名门的大书法家王羲之就格格不入,王義上最不喜欢的人当数王述莫属。据说两人长期尿不到个壶里致使王義之愤而称病辞官。还真是,王述自信程度几乎令人啼笑皆非。王述就要当尚书令了(相当于国务院总理,中国古代最高行政长官,在当时实际行使宰相职能),他的儿子王坦之劝他“故事当让”,是呀,儿子话没错,按常理应该谦让一下,譬如“我才学疏浅,恐难负圣上重托”之类,但王述一翻白眼,反问儿子“你认为我不能胜任吗?”儿子连忙说:“非也,但克(谦)让自美事耳”。不等儿子说完,就被王述打断“既谓堪之,何为复让!”

      王述对于功高振主的权臣桓温,也是敬而远之。桓温想和王述结好,想为儿子向王坦之求婚娶他的女儿,桓温甘以晚辈折节示好,王述听说后大怒,怒斥儿子“你傻了吗,岂可害怕桓温的脸色而将女儿嫁给武夫!”无奈王坦之以别的理由推辞了桓湿的求婚。心知肚明的桓温直言不讳,“这不过是因为你父亲不肯罢了。”足智多谋的桓温,对于王述这个难剃的头也无计可施,于是王桓两家婚事告吹。

      如果你认为这个王述是个为人不靠谱,行事粗鲁毛躁,不顾后果的二杆子,那你可就大错而特错,以下两件事足让你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权臣桓温有奇才但亦有野心,握有兵权,掌握朝权,北伐屡建奇功,功高振主,朝廷内外大权尽归囊中,尤其是收复洛阳后更是志得意满,上表请求从建康(南京)迁都洛阳。当时的北方历经兵荒马乱,经济萧条,民心惶惶,哪能和富庶一方的江南相比。但是朝廷上下畏桓温如虎,“虽并知不可,莫敢先谏。”峥臣孙绰上书力谏,语句慷慨,人家桓温见到朝廷转来的谏书,轻飘飘一句,这个孙绰笔力遒劲“何不寻君《遂初赋》,而知人家国事邪!(何不按他书中所云写书达志,还管什么国家大事)”把他调任廷尉卿兼著作郎,不再参议迁都议题。当朝廷忧惧,群臣束手之时,王述站出来,一针见血指出,桓温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朝廷罢了,尽管从之,他就不知怎么做了。朝廷下旨,“河,洛丘墟,所营者广,经始之勤,致劳怀也。(有劳将军了)。”果然桓温知难而退,迁都一事,于是不了了之。

      心有不甘的桓温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桓温又在打迁移洛阳钟虡(旧宫里的大钟及钟架)的主意,建议迁到建康。王述针锋相对,让朝廷回复,永嘉之乱朝廷暂定都江东,平定天下返还旧都是早晚的事,理应先改迁先帝园陵,(就有你来主持迁陵之事)而不应张罗钟虡ju之事”。迁几个皇帝的园陵,托费巨大,桓温又不傻,才不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于是钟虡之事也就搁浅不再题了。

      王,谢两家都是东晋四大家族,“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家”可侧面为证。两家交往是必然的。东晋杰出的政治家谢安,就是听说淝水之战捷报传来,在客人面前淡定,回屋后“折屐齿”那个谢安,和王述风风火火的性格迥然不同,因而二人交际不多,他对王述的评价是:“清贞简贵,不减祖父”认为王述继承了家族的优秀品质,但同时指出其旷达淡泊的性格略逊于祖父,如与王羲之的恩怨和不知谦让的直率性格,导致同僚的反感,反映当时士人对王述的认知与评价,这和儒家提倡的“温良恭俭让”格格不如,好比当今犯浑使性的“二杆子”。

      但我认为王述直爽“不为谦让”的性格难能可贵,而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既为堪之,何为复让”。在职场激烈如战场的当今,好的工作岗位,僧多粥少,争抢者如过江之鲫,如果犹豫不决之间,机遇就在徘徊不定中从你身边溜走,别人就会捷足先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哪容你谦让?当仁不让,才是最佳的态度,与哪些头脑发热,不计后果的“二杆子”风马牛不相及也。

      当然谦逊谨慎的作风在必要时刻,必要场合也是必须发扬的。以王谢二家为例,王述的儿子王坦之与谢安两人情投意合,还结为儿女亲家,共同面对权臣桓温,临危不惧,不卑不亢,从容应对,发挥了极大作用,硬是耗死了桓温,让他野心装进了棺材埋入地下,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我认为,当仁不让,谦让有礼,是两种可以互补,相得益彰的姐妹花,两花并蒂,交相辉映,争奇斗艳,在春风中翩翩起舞,仿佛在演绎着生命的旋律,生生不息,都有其独特的寓意和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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